卓明月睁开眼,一只手慌张从她额前撤退。
“我看看你有没有体热,大夫提醒过要注意。”
宴清风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有时他一靠近,她就会不高兴,以至于他现在感觉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尽管心里慌,担心她生气给脸色看,他面上还是表现得理直气壮。
卓明月淡淡“嗯”了声,闭上眼睛。
宴清风松了口气。
“饿不饿?”
卓明月又“嗯”了一声。
喝完南瓜小米粥,卓明月道:“我要见一见文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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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桑被粗大的铁链绑在架子上,血肉模糊,身边摆满各式刑具,刑具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看起来,早已尽数用过。
宴清风交代过,不能让他轻易死去。每日折磨一番,完事儿用最好的药给他治伤,次日再继续上刑。
看清来人,文桑开口便问:“你根本没见过月瑶,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她真的死了。”
挺悲哀的,她说了那么多实话,他是一句不信。
“不可能!”文桑大吼,“她藏得很好,我找不到她,你也不可能见过她!”
卓明月道:“我阿娘是夏朝派去狄国的细作,对不对?她的任务就是把完整的北稷山,画下来。”
文桑深邃的眼睛死死看着她,不发一言。
“可笑的是她明明做到了,却没有把图交出去,”这是卓明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人呢?为了夏朝,她离开你,为了你,她宣告自己任务失败。”
云月瑶是从文桑手里拿到的图,若夏朝凭此大胜北稷山,文桑将在狄国获罪而死。
她不想背叛母国,也不想害了文桑,到头来,她成了众矢之的。
文桑再开口,声如裂帛。
“你真的是她的女儿?”
卓明月笑了:“你已是阶下囚,没有任何用处,我凭何骗你?”
文桑干涸的眼里终于有了松动的泪光。
他的确已经没有任何被欺骗的价值。
“她嫁了怎样一个男人?”
卓明月道:“回到长安之后,她委身于小门小户做婢女。可你知道的,她有那样的美貌,怎能不被人觊觎。她被她的主子,一个叫卓昌的男人,强暴了。”
阿娘并没有说过是不是被强迫的。
可每每提起父亲,阿娘眼中的嫌恶作不得假,她虽被裴芳折磨多年,可她更恨卓昌。
她绝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与卓昌巫山云雨。
这件事,是在宴清风身下失去清白的那一刻,卓明月忽然想明白的。
阿娘所经历的正是如此,面对男人的力量,她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文桑双目猛地一睁,铁链之下的身躯拼命挣扎起来。
“卓昌?!”
“对,夏朝的工部员外郎,卓昌。”
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太多,工部员外郎却只有一个。卓明月特地把官职说得清清楚楚,以免文桑到时候找错人。
“卓昌让她怀上女儿之后,事情败露,他的妻子同他大闹。于是,卓昌把她交给妻子,任由她欺辱,虐待。”
文桑的面目越发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她为了女儿,忍了下来,卑躬屈膝的求一条生路,可是在女儿七岁那年,她为了给生病的女儿求一个看大夫的机会,被主母罚跪,冻死在了冬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