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抽出手。
“我是不是立了大功,可以放过我了吗?”
宴清风瞳孔紧缩,企图把话题引开,“你让留着文桑活口,是不是有话要问他?”
其实即使她没有交代,仍然不会杀文桑,一个活着的狄国俘虏,总归比死人有用。
卓明月没力气去问话,这事儿也不急。
“宴清风,我在说我们之间的事。”
宴清风避一避她的目光,“要不我去看看,你的小米粥怎么还不来?”
他不想谈那件事。
他不可能答应放手的,可如果现在激起她的情绪,对她身体恢复不利。
卓明月叹了口气。
“你不是喜欢我这身皮肉,现在都毁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放过我?”
她的身上伤那么重,到处是血痂,用面目狰狞来说也不为过。即使过些时日伤口恢复好了,总归会留疤。
再也没有那一身通体无暇的冰肌玉骨了。
“现在不说这些,你把身子养好。”宴清风声音有点哑。
她觉得,他只是喜欢那一身皮肉吗?
可以他不再只是想同她欢好,还想与她结琴瑟之好,连枝共冢。
卓明月道:“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宴清风反问:“不明显吗?”
他心意已经那样浅显,她却还要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若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是他犯贱在这每日每日丢魂失魄的守着?
“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你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看猎物一样,或者是牲畜。”
卓明月无力的笑,“你也说过,我只是一条狗。”
宴清风眼底泛起血丝。
那不过是从前某些时候被她惹怒了说的气话。
他生气的时候什么都说,更难听的话也对她说过。
可许多时候心里他不是那么想的,只是嘴贱,她怎么能当真?
“都是浑话,”他哄着她说,“等你好了,有力气了,我脸给你打便是,打到你解气,我们再好好过。”
她流了太多血,现在太虚弱了,一点儿劲都没有,否则他现在就由她打。
卓明月摇摇头。
“我不想打你,也不想跟你好好过。”
宴清风知道她的意思,她只想同他毫无瓜葛。
“不说那些了,你现在不能没有人照顾。”
卓明月轻轻叹息。
很难得,她话说到这份上他都没有生气。
换在以前,她要敢提一句想离开他,他就会想着法子治她。
逼着她弯下膝盖和脊梁,承认自己是贱人,把说出口的话咬碎了吞回去。
把驯服成听话温顺的模样。
像狗一样,只知摇尾乞怜。
“你知道吗,再没见过你之前,我像长安城的许多女子一样仰慕过你的,幻想过那位少年将军到底是何模样。”
她没有说谎。
宴清风的名字对她来说如雷贯耳。
她很喜欢听别人说这位少年将军打过的胜仗,打得有多漂亮。
听着那些事迹,她幻想过宴清风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骁勇善战的英姿,他令人敬仰,又遥不可及。
宴清风哑声问:“那你对我的模样,满意吗?”
他曾对自己的一切无比自信,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了。
卓明月摇摇头。
“如果我从未见过你,那你依然在我心里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可惜,我见识了你究竟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