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那贼人见官,怕是真的无用。
“咱们回我娘家那儿吧。”相对无言了良久后,王氏开口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算咱们侥幸,下回可就难说了。反正你公爹和青意都没了,咱们家搁这坝头村再也没个牵挂。如今又出了这种事,索性举家搬走。李家家势再大,出了这个村、这个县就啥也不是了!”
王氏是当惯了家的人,前头慌乱之际才会听从顾茵,眼下她拿定主意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把武安也喊了起来,更不同他解释什么,只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把自己的随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顾茵住着的是原来武家大儿子的屋子,虽然是家里最大的屋子,但武家本来只是农家富户,这几年家里没了两个壮劳力,加上顾茵又大病了一场,家里最值钱的田地都变卖了,屋里就更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顾茵就只收拾了几身自己的衣裳。
武安很快也打好了自己的小包袱,他的东西就更少了,包裹比顾茵的还小一圈。
两人在堂屋里等了好半晌,却久等王氏不来。
再去王氏屋里一瞧,只见她已经打了好几个硕大的包袱,眼下正把灶房里拿来的锅碗瓢盆装到一个新铺开的包袱皮里。
顾茵无奈扶额,她们这是出去避难啊!收拾出这么多东西,他们两大一小拢共三个人,哪里能提的过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王氏就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东西虽然旧,但都是平常用惯了的。老话说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外头啥不要钱?难道还费银钱去置办新的吗?”
顾茵把武安支开,而后才劝道:“事急从权,咱们是出去避难,哪里能带这么些家伙事儿?”
王氏也知道带这些上路不方便,但还是道:“你也不用操心,用不着你,我收拾的都我自己扛。”
她也确实有那个力气,顾茵也就没再接着劝。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便都收拾妥当。
此时雨下的竟比半夜还大,天地间的一切景物都被蒙上一层雾气。
但因为是逃难,王氏和顾茵也不敢停留,王氏把顾茵和武安手里的包袱都接过自己背,又把家里唯一的蓑衣给顾茵。
顾茵昨夜吓出了一身热汗,到了今晨身上的病气已经全消。
她正想推辞,却又被王氏一通骂,最后不由分说让她给穿上了。
顾茵推辞不过,就在蓑衣之下多背了个小武安。
小家伙初时还不乐意呢,绞着手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走。嫂嫂的病刚刚好,不好再背我的。”
顾茵做不来王氏那样虽是为了人好、却非恶声恶气强迫人应下的做派,便对着他找了眨眼道:“我就是病刚好,身上没力气,一会儿上路少不得走得慢。到时候娘肯定要骂我,要是背上你,到时候我不就有理由了?”
小武安这乖乖趴到了她背上,但还是不忘同她道:“嫂嫂要是觉得累了一定要立刻把我放下。”
顾茵站起身把他颠了颠,只觉得背上的小家伙还不如个大西瓜重。
一行三人就此出了坝头村,一直走到天光大亮,风雨大得把王氏手里的伞都掀翻了,最后没办法,王氏找了附近荒山上的破庙休息。
这时候王氏带的那些家伙事儿就派上用场了,只见她先拢了破庙里的干草,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火,再折了树枝搭成了个简单的架子,最后在夹子上架上自家的陶锅,从水囊里倒进去干净的水,最后掏出小布包里的姜片,竟就地煮起了姜汤来。
陶锅里的水没多会儿就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伴随着外间磅礴有力的雨滴声,顾茵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
在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就好在闷雷在耳边炸开一般,吓得三人俱是一个哆嗦。
“这雷也打的太可怕了!”王氏嘟囔道。
…………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半月,最后衍生成了一场雨灾。
坝头村上游的河坝年久失修,终于不堪重负悉数轰榻,一时间洪水肆虐,生灵涂炭。
义军打出“昏君苛政,天理难容”的旗号,声势越发浩大,民间都在传言改朝换代近在眼前。
而在顾茵他们离开的一个月后,一队乔装改扮的人马悄悄来到了坝头村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