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
他就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短裤,去厨房做早饭。魁梧的一米八-九身躯,好像把整个空间占满了,到哪儿都是他的身影,八块腹肌,肩宽腿长。
唐鹭被掏空又像被填满,她就很买这个账,觉得男人味极了。想到这样应该就算和好,不用再分手了,心里的重负终于卸下来,咬了咬轻薄的被子。
记不起是怎么吵到要分手的,事情还须从半个月前他的晚归说起——
那天唐鹭离职,余琅易刚好休息,本来说好下午让他到商场来接她,可余琅易没有。
服装专柜在商场四楼,分柜老板给唐鹭结算完工资,当场就打到了她的卡里。主动辞职的是唐鹭,但老板生怕她再来专柜一次似的。
唐鹭也巴不得赶紧结算完,再也不到这里来。分柜老板的老公坐在旁边,老板一边气闷她老公咸猪手,勾勾搭搭,一边又不敢惹她老公生气,有火也酝着不敢发,就从唐鹭的绩效上克扣。
专柜的角落站着三名导购,唐鹭知道,等自己走后,老板一定会编排自己,她总不会去说她老公的不是。这些同事因为还要在她手下吃饭,不定得附和上几句,她心里就堵得不痛快。
所以她给余琅易发消息,让他到商场接自己。余琅易最喜欢穿黑衬衣西裤,一身黑的笔挺冷冽,等他帅气逼人的给老板看看,就知道自己根本对她那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没兴趣。
是那男人垂涎唐鹭,趁她在库房整理东西,故意找话题蹭个手背什么的。
结果等到老板给她打完工资了,余琅易人也没来。
唐鹭只好交接工牌和商场工作证,又去库房拿了水杯、拖鞋等个人物品,自己下楼了。
有点遗憾是她在这里已经做到了物管,再往上就可以奔产品层面了。
好在一起在库房里的同事,私下跟她说:“鹭鹭,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她老公已经不是第一次碍手碍脚了。”唐鹭心里才得了些安慰。
走出商场,坐二号地铁到城西,又换乘103路公交,一个半小时回到他们这块老旧的小城区。
看看时间还早,唐鹭想起余琅易胃不太好,平素爱喝个鸡汤。老板各种名义给她克扣,只剩下来两千多块工资,她干脆奢侈一把,去市场给余琅易买菜做顿饭。
他们搬来G城这座省会已经快两年,余琅易起先做过打手,后面又在一家高档星级酒店做保镖。唐鹭休息的时候会来菜场买菜,有时也和余琅易一起逛,牵着他手,他那出挑的身高走在里面实在招摇,唐鹭又宠他,总是小鸟依人地挂着手指。
买菜的阿姨都认得她,问:“小阿妹,又来给你男朋友买菜做饭啊,你男朋友是真高噢!”
唐鹭买了两条午鱼、一只乌鸡,再一些水果、蔬菜和配料,就回到了他们的小区里。
做饭本不是她擅长的,可自从跟了余琅易,这些她都做上手了。煎了两条鱼,炖一锅乌鸡蘑菇汤,再炒三盘菜,榨两杯果汁,她就满心欢喜地等待余琅易回来。
然而从六点多一直等到八点,他都没回来,打电话过去,响了十几声才接听。
唐鹭问他:“琅哥,一会什么时候到家?”
那边却很干脆迅速地打断话道:“知道了,都不是事儿。”生怕她说话声被听到,牛头不对马嘴。
他的工作性质,经常要接保单,如果在陪什么大客户大老板,根本不便接听电话。
可他今天休息。
唐鹭就莫名地心揪,发消息问了他的朋友老猫,老猫回复说:“不造啊,他今天不是休息吗?说要去北城新区见谁,我就没邀他喝酒了。”
九点他没回来,她又发消息问了魏邦,他在酒店的同事,哥们兄弟。魏邦也说他休息,让唐鹭找老猫问问。
唐鹭以前是不会这么过问余琅易行踪的,她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干涉,可这天却莫名揪得慌。一直到快十点,电话就不再有人接听了,多响几声干脆被掐断,又关机。
唐鹭就觉得很难受,像有什么从心里剥离。她吃掉了一小份饭菜,等到近十二点,她再犹豫着要不要拨号时,他却开门回来了。隽逸的脸庞十分肃冷,她很少见到的样子,但那层疏离感却比平时愈发浓郁。
余琅易难得地穿了件白色的T恤和休闲裤,丰俊的额头,鼻梁高挺。她见惯了他日复一日的一身黑到底,才发觉他穿白色竟有股斯文的冷贵。
他进门脱鞋换鞋时睨了她一眼,仿佛瞬间与她拉开空间的屏障,她不是他相关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倔强地叫了句:“老公到家了。”
余琅易:“小嘴嘚吧嘚吧的,整一屋子什么油腥味。”话说完,走去卧室把阳台打开,也不解释今晚去了哪里,见过谁,为何不接电话。
脱下T恤往床头一扔,便点了根烟站去阳台抽,像不想与她共处一室。那浓烈的男儿热气充斥着仄逼的空间,他就是阳气盛,衣物上有一抹好闻的酒和香水味。平时也一样经常有这类高档的味道,但今夜的却十分清芬特别。
唐鹭也不想跟他说自己辞职的事了,她去倒菜:“你今天没休息?我以为你在,特地多备了几个菜。”
她的脸蛋白白的,像桃子一样有肉,穿一抹蚕丝吊带,肩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见,但其实手探过去,该有的地方却很饱满。
她的肉]感又让他心下烦索起来,冷冽地凝了凝眉头。
看见她倒,便迈步跟过来说:“倒了干嘛?我吃了得了!”
唐鹭站在卫生间的墙边看镜子里的自己,听见余琅易在外面吃东西。他虽然身量糙犷,但吃东西却精雅,可以听见吐鱼翅和骨头的轻声细响。
这种精雅和冷贵,越发让唐鹭局促,唐鹭走不进他,但她单纯的脑子又非常想走进。等他吃完,她就去洗碗,洗完碗出来,他在卫生间已洗完了澡,正在刮胡茬。
唐鹭弯腰,找自己的小盆子。他那天晚上心不在焉,然后她就看到他把内裤和袜子扔到了自己的小盆里。唐鹭有清洗私下的习惯,平时余琅易都不动她那个盆子。
唐鹭就提高了声音,说:“余琅易,你把东西扔我这里做什么?你故意的,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我可以出去找地方睡,不用一副臭脸给我看。”
余琅易哈着他俊逸的脸庞,居高临下看她:“扔里怎么了?都是盆子扔哪不是扔?”
男人的内裤上沾着他的水渍,唐鹭心里很难过:“你看看,我还怎么洗?”
余琅易不耐烦,笑着看她的蚕丝睡裙:“洗什么?消停点,你是觉得老子脏了怎的,我每次做前没洗澡?你要嫌弃脏,以后干脆别做了。”
唐鹭拿袜子扔他:“别做就别做,哪次都是你先想的,不是我。”
余琅易说:“分手得了,少哔哔。”自己去床上躺着了。
唐鹭又伤心又气,口不择言:“你出去一整天回来,原来是和我说分手的,分就分吧。”
然后这就吵了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吵架,吵得最厉害的那次,不到七天就床头吵架床尾合了,这次是最长的一次。唐鹭说完那句话,心里就担心起来,好在总算又和好了。
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