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喜欢的。
“不,没什么。”谢云嫣低下了头。
“寺庙清苦,你若是吃不得那份苦,不愿意去,那自然也随你。”苏氏柔声哄她,“娘总是一心为你着想的。”
“是。”谢云嫣退后了一步,恭敬地道,“有劳母亲费心了,一切就依从母亲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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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繁华安宁一如从前,临川的战火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波澜,无论是朝堂还是市井,再没什么人提及这个,毕竟,燕王剑锋所指,向来无人可敌,有他在斯,如同铁铸城墙,这太平盛世,百姓尽可以高枕无忧。
再往后的日子,桃花谢了春红,枝头上的蝉鸣了起来又歇了去,转眼间,便从春末到了夏至,而后又入了秋。
这天,苏氏陪着温嘉眉正在房中闲话,管事的匆匆忙忙跑来,都来不及通禀一声,在房门外面就叫了起来:“夫人、夫人,燕王世子来了,要见谢家姑娘。”
温嘉眉吓了一跳:“他怎么突然来了?怎么办,谢家那个,还在庙里没回来呢。”
苏氏站了起来,冷静地道:“怕什么,世子来了正好,你姐姐为了他去庙里吃斋念佛,这番心意合该让他也知道一下。”
她口里虽然说得镇定,行动却一点不敢怠慢,领着温嘉眉飞似也地去了前院的正厅迎客。
到了那边,李子默等得已经有些急了,一见到苏氏出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夫人,嫣嫣呢,快叫她出来,我急着要见她。”
左右两边燕王府的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他:“世子,您当心点。”
李子默这一激动,身体摇晃了两下,站得有些不太稳,只好又坐下了。
他的手臂用布带吊在颈上,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衣领到脖子处也露出了一截厚厚的绷带,他的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一种难看的青灰色,显然重伤在身。
苏氏见了这情形,赶紧上前两步,用慈爱的语气道:“世子几时回来的?好像伤得不轻,本该在家中好好养伤,你却这样到处乱跑,不爱惜身子,岂不令长辈担忧?”
此时,她俨然就是那个担忧的长辈。
李子默脸上的颜色虽然憔悴,但眼神却熠熠发光:“父王领兵打了胜战,我在沙场上九死一生,如今好在平安回来了,肯定要过来让嫣嫣看看,好叫她放心,而且,我这回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我要亲口告诉她,让她知道我有多本事。”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狐疑地道:“嫣嫣呢,你们怎么不让她出来?”
苏氏不动声色,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定然是嫣嫣的一番诚心感动了菩萨,菩萨保佑世子,才令世子此番顺风顺水,阿弥陀佛。”
她不待李子默发问,叹息道:“世子去后,嫣嫣一直担心不已,我让她去法觉寺给世子烧香祈福,谁知道这孩子心眼实在,在菩萨面前发了宏愿,要留在寺里吃斋念佛,为世子祈福三年,我拦都拦不住,你看,可不是,她的这番心意总算没有白费,世子此去沙场,定然是诸多凶险,若没有菩萨的格外看顾,未必能有今日成功之局。”
“嫣嫣居然要吃斋念佛三年?”李子默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情不自禁站了起来,“那不成,她那性子,哪里熬得住?我去找她。”
这一动,又牵动了伤势,肋下隐隐生疼,他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左右随从把他扶住了:“世子,您慢些,大夫说了,您本该卧床静养,今日到了安信侯府已经是不妥,再去法觉寺更是万万不可,若是王爷知道了,要怪罪我们没有照顾好世子,求世子体恤。”
温嘉眉本来一直缩在苏氏的身后,这时鼓足勇气上来,用娇滴滴的声音道:“世子有伤在身,正该好好保养身体才是,姐姐去法觉寺祈福,还不是想求得世子安康,若世子一意孤行,待会儿姐姐见了您,该骂你了,您何苦去惹她生气。”
苏氏亦在旁边附和:“阿眉说得对,世子才刚回来,不急于一时,先把身体养好了,改日再去看望嫣嫣,何况,话说回来,拜佛祈福,本该静心守性,嫣嫣这孩子素来活泼淘气,世子去了,乱了她的心神,惹得菩萨不喜,反而不美。”
李子默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