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丞相夫人的身份放在那里,她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荣简现下可能才是全丞相府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时候安心等她来便是。
而第二日早上,那位丞相夫人果然进了荣简的小院里,女人不复之前每日的雍容华贵,一身素装萧瑟,眼圈红肿着,看上去一下苍老了不少。
一见到荣简,她便伸手把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唇颤抖着:“吾儿……”
荣简也叹了口气,带着自己这位便宜娘亲往屋里走去,她让梨花给两人泡了热茶,紧接着丞相夫人便屏退了下人,眼圈通红地道:
“这些日子,你我都要小谨慎地行事,你爹爹他……昨晚上便进了宫,那位失踪已久的太子殿下,怕是造反了。”
听她这么说,荣简便知道对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位殿下已经在自家藏了月余了,她眨了眨眼,听丞相夫人继续道:
“到现在,宫中还没有传来消息,你姑母那边的人也回不去宫内,也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
荣简看不得人掉眼泪,忙把帕子递过去,一边问道:
“母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丞相夫人的手都在颤抖,拿住帕子的时候,长长的指甲都扣进了肉里,但她像是毫无察觉,只是在慢慢地擦着眼泪:
“等,接下来,我们只能等了……”
这一等便是数日。
与丞相夫人的度日如年不同,荣简到底手拿剧本,在刚开始不可避免的彷徨过后,便随遇而安起来。
这四五天的时间里,她不仅学会了豌豆黄,还学了不少其他的点心,其中以芙蓉糕为首,她做的芙蓉糕已经在小厨子的认证下,完全可以出师了。
而终于,徐丞相回家了。
几日不见,他本身修剪整齐的胡子都要成络腮胡了,人很疲倦,但是精神气很好,被丞相夫人热泪盈眶地问这问那,依旧是笑盈盈的。
等到晚餐的时候,他倒是告诉妻女,陛下抱恙在宫,宫中各大事项都先由太子殿下主持,而正逢祭祖节,便要请朝廷各大官员带上家眷进宫。
荣简真真佩服丞相夫人,对方果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奇女子,刚还在热泪盈眶地问丈夫有没有哪里伤着,下一秒听到这消息,连这明晃晃的‘陛下抱恙在宫’都不管了,眼神又亮了起来:
“正好,正好,简儿,你一定得好好表现,现下太子殿下哪儿,吾儿姿色无双,肯定可以得到陛下的青睐。”
那边的徐丞相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他默默低头喝汤,被丞相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才道:
“说得在理,简儿,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后天随我进宫。”
后日入宫之时,公子女眷分开坐,未婚女眷和已婚女眷也得分隔开来,荣简身边只带了个梨花,落座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侧。
不得不说,荣简上次来皇宫,只是进了徐贵妃的殿内,已经觉得富丽堂皇,这次进的是宫内主殿,更是有一种刘奶奶进大观园的感觉。
梨花倒是比她淡定,小侍女见过大风大雨,这时候小心翼翼地先给荣简倒了茶,四周是来往的各路女眷,声音嘈杂,她便压着声有些兴奋:
“ 小姐,我还没见过那位殿下呢,不知是何等风采,我看贵女们各个都极为期待女,想必一定是俊极了。”
荣简:哪儿是没看过啊,你第一次见人家的时候,就把盆往人面前摔呢。
面上她不动声色,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不过……”
到底还是拿着看人下菜人设的小侍女抬了抬下巴,声音更低了点:“再怎么打扮,殿下也只会心悦我们家国色天香的小姐!”
荣简:夸过了夸过了。
但不论如何,她听到漂亮的小姑娘这么夸自己,还是高兴地弯了弯唇角。
今日,到底是祭祖节,所以荣简穿得并不鲜艳,以深紫色为主色调的缎子看上去高贵又神秘,她已经坐定,身边几个也都是有些面熟的小姐们。
荣简很快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年坐云上倌她旁侧,出价五百两的那位贵女。
此人正是太尉家的长女,姓何。
荣简挑了挑眉,转而就看到女子极为热络地朝向自己这里:
“这不是徐小姐吗?多日不见,可还好啊?”
荣简低头喝茶,声音淡淡:“梨花,把茶满上。”
梨花本就趾高气昂着,此时更是声音娇俏地应声:“是,小姐!”
那边的女子看她和婢子说话都不理睬自己,一下子便怒了:
“徐荣简!我主动与你攀谈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你别给脸不要!”
她说着,轻笑一声,压着声音,语速却极快地问道: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和太子殿下的婚约?现下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清楚,之前殿下要与你成婚,那都是因为陛下的旨意,而现下,陛下……”
“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