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签下的那一刻,阿兰痛哭失声,抱着阿婆一直在哭。
反而是阿婆不断安慰着她:“哭吧哭吧,以后就不哭了,以后就只笑了,阿兰啊,娘的话你要记住,日子要在甜中过,人生那么长,哪能在泪里泡着过……”
“遇到不对的人,即便是天大的恩情,该离开也要离开。”
阿兰点点头:“那以后我还能唤你娘么……”
阿婆点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女儿……”
一旁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到底不能拿自己娘如何,转头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衙役们搀扶着两人起来,将两个人送出门。
姚远刚要转身,傅行止跟他低头吩咐了什么。
姚远点了点头,走到两人跟前:“可有安顿下来的地方,我送你们走。”
阿兰摇头,阿婆却点头:“那就劳烦了官爷了,我在外面给她赁了个屋子……”
姚远闻言楞了下,不由得再次看这阿婆。
“阿婆看不出来,你这准备得挺充足啊。”
阿婆擦了擦眼泪,“不瞒官爷,这一个月老婆子就没阖眼几次,日日去街头转悠,不怕您笑话,这阿兰的下家啊,老婆子都给找好了……”
阿兰这下也楞住了。
“村东的邢屠夫,浓眉大眼的,一身的腱子肉,难得脾气还好,是个有本事的。之前头个儿是得了天花病死的……没有孩子。”
“我当初带阿兰去买肉,他见到阿兰就脸红……”
“私下我也让媒婆探了探口风……结果媒婆被轰出来了,这人品是靠得住的。”
“你先去娘给你恁的房子住,等娘明后日去找媒婆再去说和说和。争取早日给你嫁过去……”
“娘……”阿兰眨了眨眼睛,哭笑不得。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啥。
“这屠夫勤快,身体又好。是个过日子的,父母都过世了,是哥嫂拉扯大的,跟哥嫂关系也好,也不喝酒。”
“之前听邻居说跟头个媳妇晚上睡觉,那墙都不结实,一晃晃一宿……”
“哥嫂开面铺,也是和气人,不是不好相与的……”
“上面没绞牙的公婆,没有拖油瓶,和打秋风的亲戚,你嫁过去好好过日子,自己说了算。”
“我这个儿我知道,欺软怕硬的主……等你嫁了,即便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找过去,但凡那屠夫拎起菜刀,他就怂了!”
阿兰泪盈于睫,一直牵着阿婆的手,阿婆又道:“将来你要生了个一儿半女的,老婆子我去给你带孩子……”
阿兰眼泪又要落下来,阿婆赶忙给她擦:“别哭了,咱回家。”
两个人跟着姚远出了衙门。
宋思弦真是十分感慨,傅行止也下了堂。
脸色也难得的温柔。
不复刚才的凶神恶煞是非不分,也是演戏中的高手。
“大人难得也偏向了一回。”宋思弦笑道。
傅行止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秋梨膏是大人放在我桌子上的?”
傅行止嗯了一声,却没贪功劳:“是我娘准备的。”
“傅夫人真好。”
傅行止笑了笑,面色有些古怪:“有时候过分热络了,也会让人觉得手足无措,太急切了也不好。希望你别觉得有负担……”
宋思弦点头,倒也是觉得傅夫人哪里都好,的确是太热情了。
这时候刘旺才慢悠悠进来了。
她赶忙躲在了傅行止的身后,“大人,帮我挡一挡——”
“小宋呢?”刘旺才四下踅摸急切道:“刚才老夫听说她在这头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