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摸了一摸,又原封不动地将银票放在了案几上。
“银子的确是好,只是卑职人微言轻,这泼天的富贵,小的命贱,压不住,银子有命拿,没命花啊。”
宋思弦说完,退后了两步站定。
心中已经十分平静了,自己果然就是个穷命!
显国公脸上的轻蔑的笑慢慢收起了:“既然知道人微言轻,就不要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力啊。”
宋思弦目光就没从银票上移开过,这钱的确是有魅力啊。
他给得真是他娘的太多了!
可在显国公眼里,这些银子是为了护住他儿子的命的。
便是自己做了伪证,等他案子尘埃落定,自己说不定还是会被杀人灭口,钱也护不住。
况且她的良心就坏了。
“小人只知道,小人职责所在,得对得起这身的本事。”
医者仁心,无论是治病救人,还是开棺验尸,她得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你知道先前傅大人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被请去了诏狱了么?”
宋思弦闻言,心里一个咯噔。
傅行止身为她上峰的上峰的上峰,在这府衙已经是说了算,都不能保全自己。
她如何能抗住显国公的权势威逼?
她眼睛再次看向银票,显国公侧头使了个眼色,老张果然又拿着一张验尸表过来。
“你在这签字,今日老夫便放过你。”显国公道。
其实宋思弦已经被老张诓过一次了,她看向这张纸,面露诧异:“这个字,卑职不能签,前几日张兄已经让小的签了一模一样的……”
后来被傅行止烧了。
但宋思弦笃定傅行止应该是没将这个重要的证据送上去……
“多签一份,有备无患。”显国公不放过宋思弦脸上的表情。
“签什么?”身后忽然响起傅行止的声音。
宋思弦顿时心里一松,转头一看,傅行止便如前天的她一般,十个手指缠上了白布。
不愧是衙门人衙门魂,受伤都是一样的。
显国公显然没想到傅行止如今能安好地出现在这里,十分讶异。
随即起身道:“傅大人倒是来得早。”
傅行止顺着宋思弦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桌子上的厚实的银票:“这是——”
显国公不装了:“买老夫儿子的命。”
“老夫既然敢登门来,便有所依仗,便是魏婴保你,你还不是他孙女婿。”
显国公起身,走到了宋思弦面前,“便是魏婴能保他,那么你呢?你想想看……”
他企图在气势上逼迫她低头。
宋思弦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闪过沈云州的脸,这显国公的气势虽然到位了,可这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口气挺大,一点不清新。
“卑职是仵作,职责担当。国公见谅!”宋思弦到底硬气道。
随即也抬起头,直视显国公的老脸。
“你这个小妮子……”显国公气笑了:“软硬不吃,你吃什么?”
“干卿何事?”又不吃你家大米!
“老夫给你脸了——”显国公说着,手扬了起来。
就听一声破空声起,显国公下意识收了手,地上一个石子滚落。
显然又是胡三,宋思弦目光盯着这个石子滚啊滚,便看到滚到了门边。
接着,一双靴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显国公刚才还狰狞的面孔,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忽然变得十分和煦。
“哎呦,怀瑾?”
沈云州并没看向宋思弦,也没搭理显国公,反而径自走到一旁的八仙椅上款款落座,姿态十分慵懒。
“一大早上就有戏看,你们演你们的,我也是闲来无事,在这坐坐。”
显国公:……
一大清早本该赈灾的国舅爷出现在衙门,闲来无事?
谁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