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虫眼泪还在落:“他亲口跟我说的,不能娶我了,就算是娶了只能是妾……庚帖和信物都退回来了……呜呜呜呜……”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屋里的冬虫哭哭啼啼,这个夜过得极为漫长。
宋思弦心情也极度烦躁,等好不容易冬虫睡着了,她才阖上眼,便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沈云州背着她在草原上走,天空是黑的,抬头看群星闪亮。
宋思弦知道是梦,草地要是绿的,天空怎么会是黑的呢。
况且沈云州一直背着她走啊走,仿佛永远都不累一般。
当她有这是个梦的意思时,却忽然发觉自己身子不动,悬空定在那里。而沈云州却似乎没发觉,仍然一直往前走。
“喂,你背人背哪里去了?”宋思弦刚要喊。
沈云州却没回头,背影显得格外的忧伤。
宋思弦心弦微动,沈云州素来趾高气昂,便是背影都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怎么会哀伤呢,这样的背影她似乎什么时候看到过……
偏偏她一时想不起来,她问道:“沈云州,你为何从来不低头?”
她终于想起来背影是什么时候,那日他离开的时候,便是这个背影。
他甚至门栓落地都没顾得上低头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思弦想到这里,心不由得绷紧了一下,成人世界里的好聚好散,面上都是好散的。
可究竟伤不伤心,只有自己知道。
宋思弦听到沈云州的声音道:“若是低头,隐忍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现实中,沈云州定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宋思弦大咧咧也不会注意他不曾低头的这个细节。
可正因为是梦境,那些平日里无意被忽略的、那些一晃而过的动作,可能白日里只是不经意地一瞥……
在梦里缓缓放慢,在让人后知后觉得钝疼。
宋思弦感觉心仿佛被揪紧,偏偏沈云州又道了句:“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从不低头,若是我不低头——你何故会走?”
迟来的带有钝感的痛感让宋思弦心头发麻,她眼看着沈云州背影越来越远,她抬起手,本想拉住他。
又一时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便是这个时候,前面的沈云州脚下的土地忽然裂了开来。
宋思弦眼看着他掉入地缝之中,睁大眼睛喊了句:“小心——”
人便惊坐了起来。
头上一头的汗。
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宋思弦不知为何,眼皮子一直在跳。
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回京跟着胡三回来的,胡三愣头青一个,每日就是赶路赶路赶路。
一路上都很顺利。
沈云州似乎还没回京,宋思弦心中有些不安。
桌子上有个匣子,昨日胡一走的时候给留下来的,宋思弦起初没在意。
下地打开一看,才发现有一叠银票,还有一块玉佩,玉佩是龙凤配,像是有年头了,红色穗子都脱了色。
宋思弦拿起玉佩,触感温良,她手指微顿,摸着扣手,抬起来一看有一处细小的磕碰,裂了一小下。
送人玉佩哪有送带裂的,几乎是第一时间,宋思弦就知道这枚玉佩应是沈云州的。
她抬手再次摸了摸,玉佩上的褪了色的绳穗却忽然坠落了下来。
掉在了地上。
天边一道闪划过,一道雷仿佛炸在了耳边,让人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