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震天响,桌子上乡亲们划拳推杯换盏。
南宫弘一席新郎倌红衣,胳膊袖子都短了一节,先前跟刑天拜了天地,如今被众人簇拥着坐在席间灌酒。
他气度好,长得好,谈吐温文尔雅,众人大海碗的酒一杯一杯地灌他。
“新郎以后要好好对小刑,早点生个大胖小子!”一人道。
太子自幼被教导身为储君要爱民如子,因此在众位皇子之间,最是平易近人。
并不拿乔端着架子,闻言点头端起海碗跟人碰了,仰头一饮而尽。
倒是敬酒的人瞪大了眼,吞了口唾沫,他本意是意思意思喝一口的……
“豪爽,刑天家的,实在,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也硬着头皮干了。
“来来来,老夫也敬你,按照辈分,你应该随刑天,刑天她爹管我叫三舅,你管我叫三舅爷就行——”
太子从善如流喊了一句:“三舅爷。”
“我是你四大爷……”
“我是你三叔公。”
“我是你爹……哦不,刑天爹的干兄弟,管我叫二叔就行……”
太子脑子嗡嗡的,在京中,没人让他论辈分。
君为臣纲,都是朝他行礼,如今他跟这么多叔伯大爷坐在一桌吃酒,又觉得很新鲜,这些叔公们力气都非常大,说话还要动手拍他肩膀。
险些将他拍地上去。
“小绿,不对小红,是叫小红吧?”其中一个叔伯喝多了:“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受了委屈,三叔公给你做主,刑天要是敢动手打你!三叔公这关都过不去——”
太子点头:“多谢三叔公。”
屋里的刑天无聊地坐着,将头上的盖头给拿了下来,就看到一人探头探脑。
不是冬瓜又是谁。
冬瓜鬼鬼祟祟进来,仰头看着刑天:“刑天真好看。”
刑天忍不住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东瓜拉着刑天的手,将一串手串套在了她手上:“这个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你要好好的。”
刑天低头看了看,是一串念珠。
无患子又名菩提子,球形,光亮又坚硬,打磨得很光滑。
“是我亲手做的。”刑天看着冬瓜的手,上面还有伤痕。
冬瓜道:“我还去寺里给你念经了,保佑你永远开心。”
刑天心里一暖,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冬瓜趁着她低头的时候,偷亲了她脸颊一口。
他正乐,耳朵不妨被人给从后拧住:“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进来的……”
“娘,疼、疼……”冬瓜被王婶拽着耳朵给揪了出去。
反手关了门,刑天将盖头又盖了回去。
门外的太子好脾气地应酬着,等有的都开始喝到桌子底下了,被人拉起来往家背,酒席便开始散了。
太子客气地站起来,本想帮忙,被人推进了门,“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去洞房,早生娃——”
“是是是,这里不用你,我们几个就收拾了……”
几个婶子动作麻利地收拾盘子,有的扛凳子。
原本热热闹闹的酒宴,人散去了七七八八,等太子打了三个酒嗝,转身要进门的时候,忍不住抱着一旁的大树哇哇吐了起来。
整个天地都在摇晃着,他几乎是被人推进了门。
刑天将太子拉回屋,外面王婶福婶道:“东西都收拾利索了,菜给你放外间了,明早热热吃,我们家去了……”
说完,人就走了。
太子醉眼朦胧地看着刑天,忽然笑了。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
他将刑天拉到床上,顺带着放下了床帐,烛火摇曳,真真是朱砂点痣樱桃唇,青丝如瀑披香肩。
纤手捧杯醉意浓,洞房花烛夜醉眠。
巫山云雨之后,两人相拥入睡,半夜刑天口渴,便下意识地推了推南宫弘。
南宫弘倒是第一次被人推醒,他无奈地起身下地斟水伺候刑天喝水,他又自己喝了一杯,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他开门出来,夜晚山林风声速速,林影摇晃,树影斑驳照在房子上,似一个个鬼影。
太子放了水,正要转身往屋里走,侧身的时候,忍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