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这次尿意又来了,荒山野岭地,倒是不必在乎丢人了,无非姿势由蹲改站。
唯一比较担心的,也是荒郊野岭,想必蛇虫鼠蚁良多。
她尿了最后还不得喂虫子啊。
果然,她听到周围响起簌簌沙沙的声音,抬眼一看,周遭好多蛇朝着她爬过来。
却奇异地不上前,似乎畏惧着什么。
她忍不住侧头一看,哦豁,不远处密密麻麻都是褐色翘着尾巴的蝎子。
她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这些东西覆盖上自己……
罢了,都是碳氢氧化合物,生于自然还于自然。
谁眼一闭不睁不是火葬场里走一炉,推出来一堆骨呢。
倒是还省得挖坑埋了。
她闭上了眼睛,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睁眼,却是已经到了山洞里。
沈云州生着火,脸色依旧是冷,想必已经上了药,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宋思弦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面前密密麻麻都是蛇的尸体。
如今正串了一串,架在火上烤呢。
见到宋思弦醒,他也不复以往的热络,仿佛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宋思弦刚才睡了一觉,估计是吹了山风,感觉头疼欲裂。
脸上也红了起来,喘息急促了起来。
沈云州吃着牛肉干,喝着烧酒。不时地翻一下串,蛇被他去了皮,烤肉的香气不时地往宋思弦的鼻子里钻。
宋思弦一日水米没进,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地响。
但是她药劲儿没过,现在说不了话,除了手指,哪都动不了。
心情好的沈云州倒是能将她拥入怀中,温存小意。
如今他身上都是伤,方才自己丢下他,是被他亲眼见到的。
宋思弦闭上了眼,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做了梦,梦到了阿贝。
她全身上下一席黑衣,只露着眼睛,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宋思弦只看她的眼睛,便直觉她是阿贝。
阿贝并不说话,只是盘腿而坐,她身上似乎有许多亮光在身上游走。
宋思弦定定地看着她,潜意识地也看着那些亮光,身体的血液奇经八脉,似乎热了温度,运动起来。
感觉手指头能动了,只是又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她知道自己病了,忍不住哼哼了起来,她又梦到了方柔。
活了两世,这辈子她最放不下的便是方柔了。
离出京前,她都没来得及跟姨娘一起睡一宿。
自己死了倒是也罢了,方柔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必冬虫能照顾她吧,她没带冬虫,想必回去的时候,陆家已经下定了吧。
没看到冬虫嫁人也有些遗憾。
宋思弦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点苦,其实她要的不多,只想跟姨娘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她给周围的人问诊看病,偶尔看点话本子。
姨娘绣衣做画。
院子里再养点鸡鸭鹅,放个秋千架。
宋思弦素来不爱哭,可感觉眼睛湿润了起来,眼泪不要钱地顺着眼睛往外淌。
她觉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身子似乎被架在火上烤,心里头却冷成一块冰。
意识渐渐抽离,感觉耳边似乎是一声低叹。
泪水好像被人擦去,身子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窜入她鼻中。
宋思弦心里自嘲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梦里都梦到沈云州抱着她困觉觉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