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止顿了顿,“但本官念在你是一时情急,所以只责你十杖,免了你流放,你可服?”
宋思弦听了只觉头大,本想说最好十杖都不要打吧……
可对上傅行止的端正严肃的脸,以及不怒而威的眼,再看看两旁威武的衙役,这讨价还价就没法说了。
毕竟自己也是呼巴掌在人家脸上,男人的脸面毕竟比她屁股要紧。
于是,她点头道了句:“民女服。”
“既如此——”傅行止伸出手指,从令桶里夹了令签出来。
“等等——”宋思弦骤然开口。
傅行止手一顿,疑惑问:“宋氏,可还有何话要说?”
“杖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脱裤子?”
“可。”
话音落地,一同吧嗒落地的是竹子做的令签。
宋思弦就见衙役抗上刑凳,拉着自己不客气地压上刑凳。
为防止她逃脱,脑袋前还被左右两个刑杖打了个叉。
这紧张感瞬间就来了,宋思弦顿时就害怕了。
她刚抬头想求刘旺才救命,却见刘旺财双手抱拳,右手的几根手指忽然抬了抬又压了下去——
似乎是稍安勿躁。
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是奇怪,不知为何,宋思弦对老刘莫名的信任。
见他这个手势,心里莫名地不慌了。
“好生的打!”堂上的傅行止吩咐道。
“是!”
宋思弦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以前看到的杂书,说古代这个杖刑,很有说道。
有的是看起来轻,实则重,有的是看起来雷声大,实则雨点小。
其中的火候,很有说道。
有的人挨了一百板子,啥事没有,有的人不过挨了几杖,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宋思弦大脑飞速地思索着,这傅行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万一呢。
人不可以貌相啊,万一他心眼小,十杖就把自己打残了……
她又想到下令时候,一般官员说的暗语。
什么好生的打,着实地打,着实好生地给我打!
但是她有点分不清哪个是重的了。
因此又紧张起来,忍不住尖叫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堂上鸦雀无声,倒是执杖的衙役没忍住,手拄着杖歪着身子道:“我还没打呢,你叫什么叫!”
宋思弦:……
倒是堂上响起了一声笑,傅行止起身,从侧面离开了。
大人一走,手下的人自然而然脸就没崩得那么严肃。
“喂,小娘子,现在要打了!”其中一人忽然道。
宋思弦认命地耷拉脑袋,就听刘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不远处,“我给你们记着数,一二三四……”
身后的衙役,抡圆了胳膊,冲着宋思弦的屁股就拍了下来,宋思弦本来就提溜着心等,等到杖落在屁股上,忽然发觉,诶?
好像不疼。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行刑的衙役,却见他眉头皱起,跟刘旺才对了个眼神,刘旺才怒瞪了她一下,嘴里还念着:“五六——”
宋思弦忽然醍醐灌顶:“哎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赶紧装作十分痛苦地惨叫了起来,身后的衙役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刑杖险些没脱手。
他嘴角抽了又抽,这才拿起来刑杖再次落下来——
宋思弦喊得格外凄惨,跟死了爹似的。
别的她没把握,跟刘旺才号丧她是专业的,因此号的那是一个惊天动地。
倒是里间饮茶的傅行止闻声,拿起茶盏的手顿了下,转头不解地看着师爷。
他今日带着众衙役去巡街,昨日去面摊老伯那吃了面,照旧又被赠了一小碟切两半流着黄的咸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