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焉三分震惊,三分受伤,四分你一定是在逗我玩儿的眼神中,陆清予漠然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忙,没闲情逸致去剖析别人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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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早高峰的时代广场,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不远处,陆氏双子楼屹立在广场中央,好似岿然不动的巨人,盯着匍匐在脚下忙碌的人们。
陆氏66层大会议室内,两个男人俯瞰楼下。
“到底是年轻。”薛董说,“做事还是嫩。”
赵总说:“是啊。其实年轻是好,就怕不知轻重,不懂我们老一辈的苦心。”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薛董拿下的蓝月湾项目是大项目,保守估计能让陆氏每年获得百亿收益。
有这样的项目傍身,薛董在董事会的位置、在陆氏的位置,可想而知。
“Tomas先生快到了吧?”赵总说,“我们是东道主,还是先过去等候的好。”
话音刚落,薛董的秘书急匆匆进来,和薛董说了什么。
薛董得意洋洋的脸逐渐裂开,喊道:“不可能!他不是还在德国?怎么……”呼吸一滞,他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办的秘书见人风风火火地来,没有阻拦,打开门。
办公室内,陆清予在处理工作。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眼镜的遮挡下,闪过一瞬晦涩不明的光亮。
“薛伯伯来了。”陆清予起身,态度有礼,“请坐。”
薛董勉强沉住气,但一瞥到桌上蓝月湾项目的合约书,顿时顾不得长者该有的沉稳,指着陆清予:“你居然敢截胡!卑鄙!”
陆清予面不改色,像个没脾气的恭顺晚辈,询问:“薛伯伯这话让我惶恐,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件?”
薛董一怔,张张嘴,却没出声。
蓝月湾项目是陆清予跟了快一年的项目。
薛董垂涎已久,靠着些旁门左道和Tomas搭上关系,还承诺了诸多好处,想要挤掉陆清予独吞。
他以为事情十拿九稳,不想秘书刚才来报,Tomas已经和陆清予签完约。
“清予,你是不是太急了?”薛董眯起眼,把问题踢回去,“都是为了陆氏好。”
陆清予走回办公桌后,缓缓坐下:“您说的是。”
听这口吻,薛董暂且松口气,正思考下一步,又听:“陆氏是由像您这样的老前辈打下的,您们为了陆氏辛苦了一辈子,我作为晚辈必须要为您们分忧。”
薛董脸色一变,不好的预感登时盘旋在心头。
陆清予拿来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拧开钢笔,锋利的笔尖有力划过纸张,落下他的签名。
“晚辈的一点心意,”他将文件推过去,“请您笑纳。”
薛董狐疑着接过文件查看。
陆清予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耐心等候,给足长辈思考空间。
几分钟后,薛董冷笑起来,眼里的仇恨怨毒不加掩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查我?”
陆清予不避不让,平静道:“要不是了解您的这些事,我也不想您这么早离开陆氏,也好多为陆氏效力。但如果让经济犯罪科的人知道了,我怕到时候谁都保不住您。”
薛董死死捏紧文件衣角,年老的身体克制不住颤抖,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是我小看了你。”
“您谬赞,我还有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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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陆氏集团上下收到OA文件。
文件指出董事薛晟因年事已高,自请退休,连同他的心腹,市场部总经理赵国良同样提出离退申请。
董事会念二人劳苦功高,同意。
消息一出,仿佛一枚哑.弹在集团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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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不少部门订了附近餐厅的单间。
“陆总才入驻总部三个月啊!这清理速度也太快了吧!”同事咋舌道。
“西董不是一直不同意陆总入驻总部?说陆总年轻,挑不起这个担子,现在看来……”
西董,陆清予的三伯父,陆慎西。
大家为区别陆清予的大伯父陆董,就管陆慎西叫西董。
“同不同意的,老董事长的意思,早晚的事啊。”有同事说。
老董事长陆原是陆清予的爷爷,两年前去世。
去世前,陆原当着陆家所有族老的面亲口将继承人的位置给了陆清予,为防止有些老东西动歪心思,还干脆把“陆清予是唯一继承人”写进了遗嘱,任谁都没办法否认。
可即便如此,陆清予那时才二十六岁,羽翼未丰,长辈联合起来,把他派到陆氏旗下的房地产公司,说是锻炼。
本以为这份“锻炼”怎么也得照着三五年走,没想到陆清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回到总部,虽然没有下文件宣布接任董事长职位,但人一直稳坐董事长办公室……
这样一看,能出今天这事,大概是陆家多年的内部争斗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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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热烈讨论着这场人事变动。
一场豪门夺权大戏,各种狗血和虐心齐飞,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