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昨天入夜后,整个山庄都空荡荡的,原来仆人们都到了这里。
假怜莺由于稍微晚到一点,所以挤在了边缘的位置上。
瑶姬蹲下身去,盯着她嘴角那块裂开的皮看了半天,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指尖。
若假怜莺真没有对身体的触觉,那她做这种事应该也不会被察觉到吧。
当瑶姬捏住那翘起来的边缘,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将整张面具撕下来时,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面具的触感滑溜溜的,说不清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撕下的瞬间变成了乳白色,且瞬间变硬结痂。
很像蛇蜕皮的过程。
瑶姬整个人头皮发麻,强忍着恶心感将最后粘连的一点地方撕开,立刻远远的将那鬼东西撇到一边去。
她总算看见了假怜莺的真面目。
这是个比怜莺年纪稍大些的少女,约莫二十岁左右,皮肤同顾桢一样惨白,唇也丝毫没有血色。
不止是她,剩余的那些仆人,全都是一个德行。
明明身处于热气蒸腾的温泉旁,瑶姬却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这些人,真的还活着吗?
“呵呵。”
一阵诡异的轻笑自身后传来,还没等瑶姬反应,她便被双坏心眼的手重重推了下去!
瑶姬受惊时从不尖叫,只是整个人缩成紧紧一团,心脏骤停!
跌进去的瞬间,那些原本安份站立的仆人立刻被撞得东倒西歪,她每一次抬手和扑腾,都能摸到黏滑的身体!
恐惧让瑶姬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重新站好,她拼命抹去脸上的水,挣扎着想回到池边,猛然睁眼,恰好撞见了浮在水面上的假怜莺。
她胸膛的部位空荡荡的,只能看见乳白发黑的骨头连着喉部和四肢,周遭水面上漂浮着许多不知名的草药和线。
瑶姬几欲晕倒,正强忍住干呕冲动时,岸边突然传来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你撞得可太狠了些!怜莺,你痛吗?”
顾桢扶着旁边的古树笑到直不起腰,一个劲儿地猛拍树干,甚至连叶子都飘下来几片。
原本紧闭双眼的怜莺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睁开了双眼,用甜甜的嗓音回道:“奴婢不痛。”
瑶姬真的要疯了,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将碍事的“东西”都推开,飞一般逃上了岸!
有几名仆人失去重心后飘在水面上,被挖空的胸膛里填了满满的草药,用细线缝合堵住。
未得顾桢召唤,他们依旧是那副对外界充耳不闻的模样。
“继续泡着吧,待会儿我再帮你缝好。”顾桢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对假怜莺吩咐道。
得了命令后,泉水登时重归寂静,除了被瑶姬方才撞散出的草药漂了满池外,没有丝毫改变。
瑶姬腿脚发软跌坐在岸,不停地喘着粗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受不了吐了出来。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怎的这般不经逗啊?”顾桢温柔地帮她拍后背顺气,甚至从怀中掏出水壶来:“好啦好啦,喝点水缓缓吧。”
“滚!”
瑶姬这嗓子喊得中气十足,劈手便把水壶打翻在地,连滚了几圈儿后没入池中。
顾桢也不恼,心动值反而飙升到了80%。
自然,危险值也一样。
“之前你不是也感叹过,美好的事物总是易逝难留,我如今做的正是改变这一定论的努力。”
他将瑶姬凌乱的发丝拨开,凝视她受惊后凄美的容颜,目光灼灼,是从未显露过的狂热。
瑶姬想揍他的脸,无奈刚抬起手来,细腕就被牢牢地钳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混蛋!变.态!”
事实证明,跟脑筋不正常的人说这种话,只会让对方更兴奋而已。
少顷,瑶姬整个人便被压在古树上,两条胳膊被他单手定在头顶,纵然想抬脚踹,也被距离过近的躯体抵住了。
顾桢薄唇微张,盯着咒骂不休的瑶姬,在她漂亮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难抑激动的五官。
冰冷的手指划过她努力摆开的侧脸,留恋许久后,突然捏住她的下颌,迫使身下人和自己对视。
“我心悦于你,瑶姬。”
顾桢将额头和她抵在一处,深情呢喃:“我想治好你的病,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瑶姬想骂人,可她的下颌被捏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可惜霞液丹若给了你,日后我就没办法用它继续做研究了。”顾桢惋惜叹息:“温泉中的那些残次品你也瞧见了,呆板得连木偶都不如,唯有‘怜莺’,算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能说话,能笑,还能对复杂的指令做出反应。”
瑶姬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她不想哭,可是泪不知怎的就涌出来了。
顾桢低头,舔去落在手背上的玉露,声音温柔得像哄睡不听话的孩童。
“放心,我已经掌握了关键技巧,你会比‘怜莺’更加完美,更像个栩栩如生的‘人’。”
捏住下颌的手逐渐上移,像那夜在皇宫时般,遮住了她的双眼。
“对了,你挣扎的样子,很像那尾鲜活的黑鱼,我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