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鲁翁的信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嘱咐鲁翁东京外城青萝印坊修整的事宜、她在洛阳筹谋木材纸墨等事宜。
而予赵拾雨那封寥寥数笔,只说要晚上几日,大抵在秋社日左右能到开封。
谁曾想洛阳秋雨连下了几场,将正经事都耽搁了许多,回城的路上也不顺遂,好似她越是着急赶路,遇到的障碍和拦路妖就越多似的。一转眼,到了八月初。
秋社日是祭祀土地神的日子,是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晏亭柔入了的东京城时,恍如隔世,她觉得好似多年未归一般。
这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街市上热闹非凡,这日里出嫁的女儿都要带着娃娃回娘家去,家家户户摆上各色时鲜做成的“社饭”、点心社糕、春日酿的社酒,吃一顿“饱秋”之筵。
入得晏府时,门口原先的旧色灯笼已换做新绸灯,就连门梁上的横木都被新漆重刷了一遍,就看这细致到木缝隙里的派头,不消说,就是丰秀儿和晏宣礼回了晏府。
晏亭柔疲惫的身子,忽在这一刻舒适不少,她跳下马,才踏入府门,就高喊了一声:“爹爹!秀姐姐!我回来了!”
晏府的钟灵苑中,丰秀儿快步朝着晏亭柔迎来,拉了她的手一顿好瞧,才心疼的说道:“怎么我不在,你就折腾成这幅样子!瘦的跟个什么似的!”她拿起茶杯递给了晏亭柔一杯温茶,叫她喝罢,随手从身边的竹筐里拿出红彤彤的大枣儿,“我才从街上买来的,可新鲜呢,你尝一个!”
晏亭柔看了一眼竹筐,里头放着几个青色葫芦,同红枣摆在一处,很是奇怪,“这葫芦是拿来把玩的还是用来下饭的?怎摆在这里?”
丰秀儿捏着帕子,捂嘴偷笑,笑够了才说:“这刚扭了绾儿的青葫芦和红彤彤的大枣儿都是一齐卖的,你若是买葫芦,送你枣儿,你若是买枣子,送你葫芦啊。”
“啊?这是为何?”
丰秀儿一本正经的说:“我本是不乐意的,这样的小葫芦,做瓢嫌小,做菜嫌柴,可卖这东西的老妈妈说了,福禄枣子,又福又禄又早生贵子的,自是要一齐卖的!还说我这样的娘子,就该买来送大外甥,可以给他带来好运呢!”
晏亭柔这些时日累的够呛,脑子混沌,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就去掐丰秀儿的腰肉,“秀姐姐!又笑话我呢!”
“哈哈哈哈哈!”丰秀儿一边躲一边笑,“我只道我买了,我可没说送予你呢!你这番闹我是几个意思?自己承认了?”
晏亭柔嗔怒着望着晏宣礼:“爹爹!你瞧瞧秀姐姐,许久未见就这般待我!”
“姨父可莫要听她的!我们还没审她呢!她倒是先离间起我们了!”
晏宣礼捋捋短胡须,笑说:“小柔快回来坐下。好生说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晏亭柔明知故问。
晏宣礼拿起桌上茶杯,不慌不忙,吃了一口,“我们回东京可有几日了。怀王府可是日日都差人过来。”
“作甚?”
丰秀儿笑说:“今个儿来送草贴,明个儿来要草贴,后个儿就拉个大单子,来问东问西,时时还要送个‘大痴人’来,入了晏府门口,就问,小柔今日可回来了?”
晏亭柔羞红了脸,这“大痴人”定是赵拾雨无疑了,她只好撒娇唤:“爹爹!你看她!”
晏宣礼笑说:“哈哈,我可是得了风声的,你答应阿拾了。我才让怀王派来的媒人入门的,草贴已经换过了。不是说官家还让太史局选日子么,这两日八字就该合的差不多了。”
这时家仆过来扣门:“老爷,小王爷来了。”
丰秀儿不忘打趣:“快来看看,大痴人又来了!”
晏亭柔腾一下起了身,也无暇同她磨牙,一时有些着急:“秀姐姐,快!我还没换衣裳呢!快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