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晏府路口,已见得晏府门口掌的淡黄灯笼,在晚风中微微浮动。
忽然有人拦了马车,阮六郎吓得一惊,勒住马才要骂人,看清了来人是赵拾雨,低声唤道:“见过小王爷。”
赵拾雨本来白皙的脸,在黑夜里瞧着丝毫不俊俏,还有些阴冷,阮六郎都有些诧异,不是半个时辰前在湖边才见,人都走了么,这?怎么又守在晏府门口呢?
赵拾雨冷冷的说:“你回去,我送你家小姐。”
坐在马车上的晏亭柔听见赵拾雨声音,怒从中来,吼道:“六郎!驾车,回府!”
赵拾雨已经放下脚蹬,上了马车。阮六郎知小姐心意,也不好硬来伤着赵拾雨,就不敢动了。赵拾雨掀开车帘,一手拉住晏亭柔手腕,就往下走。晏亭柔还未来得及放下首饰盒,一手攥着首饰盒,一手被赵拾雨拉下来马车,“赵拾雨!松手!”
他压抑着心上怒火,冷声说:“小柔,我有话同你讲。”
“松开!就这里说。”
赵拾雨见她不肯同自己走,“做个了断。”
阮六郎忙问:“小姐?你,你没事吧。”
晏亭柔一听“了断”,心凉了一半,那便做个了断!就同阮六郎说:“你回去吧,同爹爹说我今日坐船吹了风寒,让他不必等我吃酒,我回屋躺着去了。”
赵拾雨拉着她手腕,径直将人拖到了临街的一条小巷里。
借着点点月光,可见赵拾雨眼里全是伤心,还带着一点恨意,“不是答应了要等我?怎么跑到陆进之的船上去了?”
晏亭柔觉得他不可理喻,自己就是一直在等他啊,不然就去汴梁了。可这话在当下的场景里,她说不出口,也强硬着说:“我同陆进之只是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你就差他那些银两么?”
晏亭柔一听就怒了,没想到赵拾雨这般误解她,以为她为了做生意就陪陆进之去游船?可她丝毫不想解释,说做一套童书一直是她所想,做一版图画精致的《山海经》是她从小的愿望。人到了生气吵架时,往往都是口不择言。她亦如此,字字如刀:“你头一天认识我晏亭柔么?打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商人之女啊?你来临川半年了,你瞧不明白么?我就是每日抛头露面的女子!我就差那些个银两!我就同他游船了!可这,与你何干?”
赵拾雨还希冀小柔能解释,她心里是有赵拾雨的,这次游船只是谈生意。可一听她如此说,赵拾雨心里难过极了,一手砸在巷道的石壁上,让晏亭柔圈在他胸前与石墙间,一字一顿的问:“所以你才投他怀,入他抱?”
原来赵拾雨看见陆进之临下船时,扶了晏亭柔一把,才生气的。可不过是碰了一下她胳膊,怎么就成了投怀入抱了呢!晏亭柔气得不禁冷笑,重复了一遍,“与你何干。”
“因他求媒人上门娶你,你看他就不同了么?现在你是觉得他好么?”
晏亭柔觉得自己待赵拾雨的心,人人都见得到,怎么他却如此看,气的浑身发抖,“赵拾雨,你就是个混蛋!”
“是,我就是个混蛋!打小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你不晓得么!”他被晏亭柔一激,就耍起无赖来,恶狠狠的说:“我抱过你身子。你我有了肌肤之亲,别想嫁给旁人!”
“胡说!那才不算肌肤之亲!”晏亭柔知他乱讲,就也凶道。
赵拾雨心里一阵恼火,“是啊,那不算,所以你才给陆进之抱的么?”
晏亭柔伸手就要去打赵拾雨的脸,手才抬起,就被赵拾雨的攥住了手腕,按在墙上,她还没骂出来声,赵拾雨的唇就凑了上来,对着她的唇就是一吻。
那吻来势汹汹,可印在唇上时,气力已衰竭了大半去,他有些舍不得了。
冰冷又软糯的感觉,将晏亭柔吓坏了。赵拾雨亲了一下,也被自己这番轻薄举动吓到了。可那触感让他大脑一片混沌,不由自主的想再尝尝,他试着撬开了那双薄片桃花,想浅尝辄止一下里面的甜美。
晏亭柔另一只手上抱着的首饰盒“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里面的珠钗、百索都散开来。
赵拾雨应声停了下来,他忽觉的懊恼,自己是在做什么,把着晏亭柔的手腕竟然僵住了,仍要嘴硬的说:“这下有了肌肤之亲,你就没法嫁给旁人了。你……你,你只能嫁给我!”
晏亭柔眼泪含在眼眶,气得要炸,她觉得自己是被赵拾雨羞辱了,她的自尊让她争强好胜,定要伤回来才算,“亲就亲了。我若是想嫁给谁,你也拦不住。”她挣开赵拾雨的手,不理其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