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晏亭柔还没听明白的时候,已发觉自己被赵拾雨抱了起来。
他将小柔抱在怀里,然后又颠了一下,让她更高些,双手箍在她襦裙的下摆,刚好这样的高度,小柔伸手就能够到纸鸢。
晏亭柔从未同男子这般亲密过,一抹酡红从她面颊直烧到耳尖,“赵拾雨!你放我下来!”
“你伸手试试看,”赵拾雨声音有些喘,“我这样抱你,我也很累的,你快点拽纸鸢啊。”
事已至此,她若还同赵拾雨磨牙这些也是白费力,只好伸手去抓纸鸢。她觉得自己心上吃了亏,手上就没了轻重,使劲儿扯着纸鸢,也不管枝丫树杈是怎么勾连的,猛一通似生气发泄一般。
不经意就扯下了枝头的青杏,今年的雨水好,每条枝子上杏果都结了厚厚的几层,只听“劈噼啪啦”,小拳头大的青杏如冰雹一般砸下来。晏亭柔眼快,忙低了头,赵拾雨还仰着头望着小柔,不提防间,被十来个青杏,直砸面上!
“嘶!啊!”
晏亭柔一听,不禁背脊发凉。她想着不若快刀斩乱麻,就用尽力气拽了一下!
“咔!”
那缠绕在一处的两只燕子纸鸢,随着更多的青杏一起掉落!
晏亭柔直觉自己闯祸了!忙松送了双手,捂住了脑袋!
纸鸢从树枝的细缝里被强拽出来,那树枝被拉得弯曲变形,晏亭柔一松手,树枝反弹回去,整叉的青杏如落玉盘,簌簌坠地!
赵拾雨见晏亭柔捂了头,不知多少青杏要砸向她头,千钧一发之时,他朝后一倒,整个人趟在了地上,怀中的晏亭柔也随着他摔倒,可好在赵拾雨垫在下头,她仍在他怀里。
“嗙!嗙!嗙!”一阵青杏砸在草地的声音,唤醒了躺在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晏亭柔才要起身,赵拾雨一个翻身,将她压住,“咔嚓!”一声,那树杈子折了,树皮藕断丝连着,整个树枝倒了过来!
两人侧面相贴,唇齿皆近在咫尺,赵拾雨抬起了些头,解释道:“树枝压下来了,我怕划伤你的脸。”
“哦。”晏亭柔觉得自己如个刺猬团缩在一起,动都不敢动,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偷偷望向赵拾雨,即便这般狼狈下,他仍是一副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的模样,那剑眉星目,如耀宝石,挺鼻薄唇,近乎玉人,这般离近着看,更好看。
赵拾雨也不自觉的望向她,他已感觉到,只要自己稍稍向前,便可攫取那樱桃红唇上的甜,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四目相接之时,公子的唇慢慢的靠近,那羞红的姑娘眼睫颤颤,闭上了眼。
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已经闻到了她的香气,甚至,已经触到了一点柔软。双唇的轮廓贴合了一个点,如蜻蜓点水,只着了一滴,才要相印,林外传来了脚步之声。
“小王爷!晏姑娘!”
水面涟漪还未泛起,就被这声音破坏,戛然而止。
赵拾雨只好起身,抬手拉起了晏亭柔,声音淡漠,似是自言自语,“又是武同。”
武同已经跑了过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王爷原来你们在这啊!我找了许久,以为你们掉东湖里了呢!”
晏亭柔见武同那副紧张模样,憋着笑。又想起方才两人那些暖意,忽觉羞愧,忙拍了两下裙摆,朝东湖之滨走去。赵拾雨跟上她,未曾回头看武同,却撇了一句话:“树枝之下的纸鸢收好。这一树的青杏我看上了,全都摘下来。”
这棵足有两人高的杏树,武同抬头仰望了一下,心道怕不是百年的杏树成精了吧,满树的杏果,压满枝头,“全?都?小王爷,要这许多青杏作甚啊!”武同的声音里满是乞求。
“酿酒!青杏酒!”赵拾雨快步追上晏亭柔,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她袖摆,低声唤:“小柔。”
晏亭柔满脸害羞,看着他,“嗯?”
两人望上彼此的眼神,忽都笑了,似一场雨过后,阳光穿破乌云,瞬间照射了许多光来,还射出了霓虹。
赵拾雨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揉了揉方才被青杏砸到的额头。
晏亭柔不再强忍着笑,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赵拾雨也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东湖之滨,有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一行人入了逢楼之门,已近日落之时。
逢楼的一层靠窗处,陆进之正温了一炉茶,坐在那里等人。他一身玄衣便服,衬的人无比稳重,却丝毫不沉闷,还显得落拓不羁。
他见晏亭柔,就起身,笑着说:“见过小王爷、晏姑娘。”
晏亭柔施了一礼,“陆通判可收到《山海经》了?”
陆进之说:“嗯,正是因这事,在此候你。”
“哦,那……”晏亭柔望了一眼赵拾雨,又说:“烦请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晏亭柔将那身在草地上压出皱褶的衣衫换了,拿了笔墨下楼。当她坐到陆进之对面的时候,已见赵拾雨坐在陆进之身边,与她面对面,也燃了一茶炉,等候她多时的样子。
晏亭柔不解,“小王爷,这是?”
赵拾雨老神在在,十分从容,“学习。”
陆进之笑而不语。
晏亭柔只得应和,“那你别说话,好生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