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屁,我就是不想嫁人才来这土匪寨的。”秋月和春花嘀嘀咕咕一下午了,明裳歌坐在窗户边上也终于忍不住了。
明裳歌眨巴着眼睛看着窗外,近端时间以来,她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差,就跟这具残弱不堪的身子一样。
每多活一天,都是她向上天偷来的一天。
雨水的冲刷让这山间回荡着一股青草香,明裳歌大嗅了几口,这是北方很少见的绿色味道。
她来这荆州养病已有三个年头了,前段时间下面的人刚给她草草地过完了一个及笄礼,京城那边就派人来话了。
说是有得道高僧给爷爷托梦,如果她能够在十六岁成功嫁人,那她就能延年益寿。
所以家里人火速派了人过来接她回京,说是要给她说亲,好让她能够在十六岁就嫁出去。
明裳歌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什么狗屁的高僧托梦,怕不是就是突然想起了她这么个女儿,死前好榨干一下价值,来一个政治联姻吧。
一想到京城那些弱不禁风、蜂腰鹤背的世家纨绔子弟,明裳歌就觉得有点心梗。
本来就活不长,下半辈子还得在那深府大院里面度过,她就突然恍觉,人生完了。
还没玩够,这也太不划算了。
虽然京城有爷爷,自己也确实挺想爷爷的,但只要一想到回京就要嫁人,明裳歌就想仰天长叹。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主仆三人已经来了这里,就不必谈之前的事了,毕竟这帮土匪们没有动她们分毫,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现在她们也只能祈福能有人早点过来解救她们。
秋月想到这里自己有些打鼓,但她却不忘安慰明裳歌:“奴婢先前听庄子上的那些嬷嬷们说的,大家都说这一带的土匪其实对他们老百姓挺好的,从不找老百姓们的麻烦,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去救济一些困难的人,他们只打劫一些商队和官家的车辆,也没听说过他们劫色。”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也可以看出这些土匪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了。
明裳歌听完后,却没什么反应,她“唔”了一声,又抿了一口热茶:“那挺好的。”
看着明裳歌依旧是神色淡淡的状态,秋月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外面雨势依旧不减,秋月便有意叫明裳歌关上窗户,但是当她看到明裳歌坐在窗边赏雨的时候,又突然感觉此景甚美:“小姐,这丝丝细雨坐下来闲看,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只见明裳歌打了个哈欠,眨巴了一下眼睛,百无聊赖地来了一句:“好看吗?”
她自问自答道:“我觉得没啥好看的,就是这雨,真他妈大。”
北方确实很难见到如此豆大般的雨粒,但是从秋月的震颤的瞳孔中可以看到,她震惊的不是雨,而是那——
这雨,真他妈大。
真他妈大。
真、他妈、大。
一时之间,秋月不知道,明裳歌的书,到底读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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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寨的人好像还真把她们给惦记上了,晚上来送餐也送的很早,吃食虽算不上丰盛,但对于明裳歌她们主仆三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吃完晚饭过后,天色就不早了,明裳歌看秋月和春花两个人累了一天,便叫她们都赶紧歇着去了。
她看着秋月和春花进了她们自己的房间熄了灯,但是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又敞开了窗,想吹吹这山里的晚风。夏季的雨,来得猛,去得也急,稀稀疏疏的雨点子,在翩跹之刻便小了不少,此时的窗外溢满了泥土和青草味。
突然,外面好似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一时间,明裳歌竟然找不到口哨声的来源。
明裳歌皱眉,探头看向窗外。
窗外种了一棵茂密的红豆杉,整个树体高大雄壮,枝繁叶茂,那枝叶仿佛能够直达云顶。
明裳歌定晴看了看,才看到有个人隐匿在枝叶之间,少年马尾高高束起,头上带了一条黑蓝相间的云锦抹额,衣袍全是深色,仿佛能够和这黑夜融为一体。
他就如同这棵红豆杉一样,高傲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