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烧几天,估计他就连我都认不清了。”
趁他昏睡,敷落又把上缘义经叫了回来,约在耳室里,一步不敢远离。
“其实也不全是因你几番不告而别,他的神经衰弱乃劳累过度所致,低烧不断又时而糊涂抽搐,恐怕是之前吞药自杀伤了根本。”
“他吞药?”敷落心下一震,噌的一下从椅上站起。
上缘义经道:“尊主不在的时候,他该服的药多半被倒了,那日我从冥界回来后,见他倒在地上,幸亏吞的不多又救治及时,才堪堪留了条命。”
“好了!别说了。”
敷落强压着怒火,想到一事又问:“他总说下毒害了我的孩儿,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梦魇了吧。”上缘义经仔细回忆那天发生的事,他怀疑是準放胡说了什么,但却也没什么证据,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开导他,并不是心药回来了心病就能医,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上缘义经建议道:“他心思重,神经应激后,分不清梦跟现实。不若制造场意外,狠狠刺激一下他?”
上缘义经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若不加干预,让他这么糊涂低烧下去,怕是月底都撑不住,人就没了。
没有谁是比她更想让他早日回天修养,但一想到他废寝忘食画的水利图纸还未结尾,科举纳贤、文武分功之策刚下放百姓,筹建运河折子也只谋了一半。
敷落满脸愁云,她去过沈玉川的书房,一桌案摆着配制农药的药方,也不知试过多少遍了,总之还未最终敲定。早前定好的连带征兵制的折子被他驳回了,还在商定中……如果让他英年早逝,怕日后也会有遗憾吧。
“有几分把握?”敷落不悦,但还是决定救他。人间生息是封熙族上女华氏创造的,他既然不辞辛苦想要守护三界,她自然不会拖他的后腿。
怕声音太大吵醒里室的人,上缘义经向敷落低声道:“待封熙醒后,尊主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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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夜,本该晚膳之时,沈玉川却怎么也等不到敷落。
他有些着急,实在坐不住了,叫来下人:“扶我起来,我想到外面转转。”
下人跪在地上,为他穿着布靴。一见不到敷落,沈玉川心里就发麻,有些着急起身,偶然磕到脚趾,也丝毫不觉得痛。
刚将人扶上轮椅,忽然侍卫匆匆来报:“厨房走水,敷落姑娘被压在里面,救不出来了!”
“带我过去!”
沉静的瞳孔陡然胀开,这一噩耗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在没有见到敷落之前,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强吞了几粒急救药在舌下,衣下的手指还是抖个不停。
火光冲天,远远便见厨房那边冒着黑烟。
下人为保护他,轮椅只敢停在厨房外几十米的地方,热气在黑夜中蒸腾,照在每个人脸上都红艳艳的。
“放手!”
沈玉川呵退身后按着轮椅的下人,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大火,在这一刻他异常冷静,能困住敷落的,必然不会是简单的意外。
此时下人拎着一桶冷水匆匆而过,沈玉川一手扶着轮椅,一使劲将冷水抢了过来。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将整桶冷水浇在自己身上,而后打湿一块手帕,吃力推动轮椅独自向大火中滑去。
“殿下不可啊!火太大了!”
“我若死了,传纳兰将军到书房来收拾折子,七十六篇全部交予新皇,不得有误!”
沈玉川肺弱,握紧轮椅交代了后事。
一阵火木重重砸下,终于赶在出口被堵之前,他将轮椅艰难的滑进了厨房。
“落咳咳咳咳咳!”
噼里啪啦的着火声覆盖了他低弱的咳声,浓烟弥漫让他无法呼吸,没呛几口双眼泛红,他歪倒在轮椅上无力的咳喘,全靠意志让他没有立刻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