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皮鞋厂的家属院并不大,红砖院墙围起来的院子里,分布着几幢老式的三层筒子楼。
老丈人陈文韬的家,在第二栋三楼走道的左边最里面,屋里透着亮光,显然还有人没睡。
“淑亭!丹丹!”
“我来接你们回家!”
沈千三缓步上楼,没多久来到陈文韬的家门口。
正要举手拍门,突然听见屋里的说话声。
“丹丹睡了吗?”
“一直吵着要爸爸,哄了好半天,终于睡着了!”
“唉……你说,小丫头怎么就那么缠那混账东西呢?”
“毕竟他们是父女,血缘的关系呗!”
“屁个父女,你见过那样的父亲吗?整天只知道喝酒打牌,以前好好的一个家,现在家里除了屋上还有瓦,屋里还有什么东西?”
“……”
屋里说话的声音,是老丈人陈文韬和丈母娘罗蓉的。
沈千三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原来,女儿都睡了。
不知道老婆睡了没有?
如果都睡了,现在敲门,肯定要吵醒老婆和女儿。
他的心中不忍。
何况,老丈人和怎么能也不待见自己,这时候进去,老丈人一发火,又得惊天动地的。
“算了,明天再来接她们吧!”
沈千三心里一叹,就准备离开。
刚转身,屋里的声音又再响起。
“淑亭还没回来?”
“没呢,说是去加班了!”
“三班倒,别人都是上一休二,可她倒好,上二休一!老这么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
沈千三的身体顿时呆住。
他以为老婆这时候已经睡了,没想到却是加班去了。
而且,从老丈人的口中,他才知道,原来陈淑亭一直都是上两班才休息一班。
老婆已经这般拼命的在工作了,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埋怨陈淑亭经常不在家,不带丹丹。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她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要去加班,要多挣一点工资。
不然,等他喝醉了要钱的时候,陈淑亭拿不出来,就又是一顿毒打。
“我……真不是个东西!”
沈千三感觉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眼泪无声流下。
他默默的走下楼,出了国营皮鞋厂家属院,朝着陈淑亭上班的青瓦纺织厂走去。
青瓦纺织厂也在新华路,与国营皮鞋厂之间隔了一条巷道,沈千三没走多久就到了。
大铁门是关着的,门卫室里透出灯光。
沈千三拍了拍铁门,没多大一会儿,门卫室里走出一个半大的老头,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手里拿着电筒。
手电筒的光对着沈千三的脸晃了晃,见是个陌生年轻人,问道:“你谁呀,这么晚来厂里有什么事?”
沈千三笑着道:“大爷您好,我是五号纺织间陈淑亭的爱人,来接她下班的。”
青瓦纺织厂在青瓦市也是大厂,有四五百号工人,本来大爷不可能认识纺织间的每个工人。、
不过,陈淑亭是纺织厂里的厂花,他还是知道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