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薇抬头，发现问话者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于是拿起原本放在旁边座位上的矿泉水和雨伞。

女孩坐下之后，和凌亦薇搭讪：“你也是做人流的吧？一个人来？”

凌亦薇怔了怔，讷讷地点头：“你呢，你先生没陪你来吗？”

“我还没结婚，我家那个啊，还在家中蒙头大睡！”女孩依然粗着嗓门，看凌亦薇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由自嘲道：“觉得很奇怪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四无产品，没样貌、没钱财、没前途，没情义！”

“那你怎么选择和他一起？”凌亦薇忍不住问。

女孩苦涩一笑，“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吧。其实我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看中他。我和他都是外地人，一起来这里打工，住农民屋，粗茶淡饭，照理我早该甩了他，但我跟他熬了三年，还打了三次胎。”

凌亦薇顿时更加惊诧，“你们没想过做避孕措施？”

“他不肯，说什么戴了感觉不好，偶尔在我的坚持下会答应，但我一不提醒他就不会戴，我体质又不适合吃避孕药，所以……”女孩耸耸肩，颇有认命的成分：“无所谓了，反正人流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凌亦薇望着她，怜惜之情与钦佩之意油然而生，忍不住和她聊下去：“他这样对你，你不后悔吗？不怪他？”

“怪，怎么会不怪！可是选择跟他一起，只好这样了！别我看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对爱情挺死心眼的！”女孩尴尬一笑，把话题转到凌亦薇那：“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温温柔柔，你家男人怎么舍得让你落掉孩子？还忍心让你一个人来？”

凌亦薇略微思索，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女孩心头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做出安慰：“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做人流，不用紧张，其实不是很可怕，等下我陪你，我会教你的。”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凌亦薇声音有点哽咽，无助关头忽然来段萍水相逢，或者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

这时，医生开始点名，叫大家进去准备手术。

人潮陆续进去，凌亦薇也站起身，跟在女孩的后面，不料刚迈出两步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

她心头一凛，迅速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面色匆忙的母亲，苗颖外婆，还有……寒澈。

“小薇，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妈？你还一个人承受，傻孩子，你让妈怎么办！”凌母扑到凌亦薇面前，热泪盈眶。

“亦薇啊，你和阿澈交往也不跟外婆讲，还蒙着外婆偷偷来打掉宝宝。阿澈这混小子是坏，让你伤心了，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怎能这么冲动！万大事有外婆在，你告诉外婆就是了呀！”苗颖急忙拉住凌亦薇，不让她进去。

凌亦薇鼻子一酸，泪眼汪汪地来回看着凌母和苗颖，就是不瞧寒澈。

寒澈俊容一派复杂和沉静，看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但还是隐约透出一些不自在，眸光四处晃动，偶尔还忍不住用余光瞄向凌亦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