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疑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其章进门时,正见人对着一张纸琢磨。
“你把这个带去豫中了?”沈郁茹将纸展在他面前,问道。
没想着被发现了,傅其章一笑:“是!”
果然是人故意带去的,沈郁茹把纸折了,放在桌上,不好意思起来:“你带这个做甚?写的又不好!”
“我瞧着就是最好的!”傅其章还想去拿,却被推着往榻边走去。
“我回头再写个更好的给你!”沈郁茹道。
这本就是当时随笔写来的,如今看着那些字,一些笔画还不精细,她想着不如再细心写一份。
到了榻边,傅其章顺手将人一抱,故意带着她一起踉跄坐在榻上。
无论在外边如何威风严肃,回了家照例是这样。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沈郁茹笑得无奈,从腻歪的怀里坐起来,整了衣服。
傅其章道:“去了猎场,回来又进了宫,今日我见着太子了!”
“可说了?”沈郁茹期待地看过去。
“说了。”傅其章答,又道:“太子还另有安排!”
二人对视一瞬,不约而同往窗外门外打量着,看着没人才低语起来。
屋内灯火摇摇曳曳,伴着窗外的风声,一场大局,便在这样的窃窃私语中,拉开了帷幕。
……
成王约沈置三日后见面,如今已经是第二日,沈郁茹要趁着这个时间回沈府一趟。
马车到了府门口,沈子耀大步跑了出来迎:“阿姐!”
他后边也跟着好几明小厮,看着都毕恭毕敬的。
现在于氏可是不敢得罪沈郁茹,怕沈子耀那天把于信的事情抖落出去。
“于氏呢?”沈郁茹听着院里边清净,不知人去了哪里。
沈子耀答道:“出去了,没在府里。”
人不在府里,与沈置说话也方便些。沈郁茹径直往沈置房间走去。
几日不见,沈置又多了些白头发,想必应该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忧心。
“父亲。”沈郁茹只身进门,唤了声。
没想到人又回来了,沈置却也没什么心气儿:“怎么了?”
沈郁茹提了裙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父亲明日入见成王,有个打算。”
这一句话如惊雷般砸在了沈置头上,他震惊地看过来:“你知道?”
“女儿当然知道,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沈郁茹说得从容。
现在这么看,自己的女儿倒是比自己能盘算许多,沈置长叹了一口气:“如何打算?没得打算!”
天气明明不是很冷,但沈置却愿意围着温茶的炉子坐,去看那火苗。
沈郁茹随着看了会儿,开口道:“若现在,再给父亲一个机会,从太子与成王之间选一个,父亲会做和选择?”
沈置一愣,还没太知晓这话其中含义。屋内安静没人做声,只等着他来答。
若是有可能,他必定是两个都不想选的。只要有一口俸禄,那些个是是非非,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父亲觉着眼下的情况,之后坐天下的是谁?”沈郁茹见人不语又问。
眼下情况,龙椅上的人是皇帝,之后便是太子,沈置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若非要选一个,还不如是太子。”得此一问,他又想起前一句话来,想着如若追随太子,也不至于这么忧心。
好在人还不糊涂,沈郁茹道:“那现便有这样一个机会。”
沈置看过来,满眼疑惑。
“太子想让父亲,留在成王身边。”沈郁茹仔细看着他的神色。
沈置就算再中庸,也听得出这话是太子想让他做个内应的活儿。
原本只是要应付成王一人,现在却要辗转在太子和成王两个人之间,他那里有这份胆量。
“不…”他拒绝到一半,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确实是不愿意与成王和宣平侯搅在一起。
不选太子,就是成王,左右不可能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郁茹看着他这样左右拿不起,前后放不下,忽然又想起了当时他在于氏与以及母亲之间,犹豫不决的样子。
“父亲当年在于氏与我母亲之间摇摆不定,后果如何?”沈郁茹忽然心里不舒服,带这些埋怨看过去。
沈置被戳中了心结手一抖。当年他放不下外边的,又不忍心家里的。
左右忙活,终究是忙成了一人香消玉殒,忙的现在儿女生疏、日子不宁。
沈郁茹忍住了去想那些伤心事,道:“如今成王与太子间,父亲不可再两头不定。”
人到了年纪,总容易沉溺在过去的事情里,沈置以掌心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想起了自己那些年不上不下,一事无成。
良久,他终究是放下了身上端了许久的架子,流露出一份愧疚,一份重蹈覆辙的担心。
“太子如何说?”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起酸疼的腰离开了火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