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想往狼窝蛇穴里进,便不要连累我父亲。”沈郁茹她们已经被权势钱财迷了眼睛,讲道理也没用。
“你个小孽种,老娘我哪对不起你爹了,没有我,你爹还在书文院里打下手呢!”于氏跳着脚,快将满头珠钗晃了下来。
于婉灵也不甘心,道:“姑父现在哪里不好?升官还能有成王这个靠山…”
她年轻,声音比于氏更尖,沈郁茹打断:“我们沈家的事,哪里用的到你来评说。”
看着人现在不如之前好拿捏,于氏只还要像小时候那样上手去打。
沈子耀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警告道:“你动手试试?”
“怎么着?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姑母一个外人?”于婉灵连打带挠地将人推开。
沈郁茹一笑:“你姑母都没拿自己当外人,你怎么倒说起来了?”
话里话外将自己说成了外人,于氏气得一跺脚,头上本就不牢固的一支珠钗终究是滑落,摔倒了地上。
珍珠与发钗摔分了家,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你给我找回来!”于氏看着新做的发钗就这样坏了,还丢了宝贝珍珠,实在是心疼。
提到找发钗,沈郁茹忽然一抖,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痛心的事。
于氏忙捡起地上的金钗:“一家子都是扫把星,因为你那个娘当年丢了簪子,这会儿又因为你摔了钗!”
沈郁茹听着忽然觉得如坠冰窟,回到了那年的大雪之夜,满天的大雪。
这一瞬间她浑身发寒,似乎看到了自己母亲在雪地里的身影。
她忽然漱漱地落下泪来,平静地伸出手,去要那根钗。
于氏以为她良心发现,便梗着脖子递了上去。
可沈郁茹拿到钗端详了会儿,神色中多了悲切。她慢慢合起手掌,将精致的薄金花捏的变形,甚至四分五裂。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觉得手掌里生疼,连带着心一起疼。
金片划破了手掌,滴滴鲜血顺着掌侧落下来。沈子耀忙去掰开她的手:“阿姐!”
带血的钗落到地上,于氏惊恐:“你疯了!你赔我!你…”
“又怎么了?”沈置从屋里出来,看着头疼。
他本想着两人见面吵几句就算了,可没想到越演越烈,这才不得不出来看。
面前的人还在撒泼,沈郁茹已然头也不回的走远,泪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悲痛和难以释怀。
于氏要追上去,却被沈子耀拉住:“我告诉你,你再与我阿姐为难,我让整个于家都遭殃。”
“你有天大的本事?啊?”于氏挣开,不信邪。
沈子耀道:“晋北一战中,于信抢的可是我的功劳。我若把这件事情抖落出去,冒功领赏死罪无疑,你且看成王敢不敢保你们!”
他放下这一句话,也不管错愕的于氏,大步跑出去追沈郁茹。
在将军府处理军务的傅其章一直觉着心慌,人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他心里不安生,索性放了笔要去看看。可刚出门就撞见了失神落寞的沈郁茹。
她流着泪,缓缓往前走着,一抬眼见着了傅其章。怔了会儿,本就未干的脸上,又添了新的泪痕。
“怎么了?”傅其章一惊,赶紧去查看。下意识的去握紧她的手。
可刚把手牵起来,就看见满手的血迹。
“这怎么回事!”他越发地心慌,不知道人在沈府经历了什么。
沈郁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忍不住满心的情绪,只扑在傅其章怀里放声哭起来。
好在还有一个人,可以给她抱着哭一场。
人这样失魂落魄地回来,满手血迹,什么话也不说就开始哭。
此时也不能问什么,傅其章就轻拍着她的背:“我在…”
这沈府里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沈郁茹回去一次便要伤一次哭一次,傅其章任人紧紧抱着自己,心疼又微怒。
……
天色暗下来,沈郁茹靠在榻上,眼睛红红的。
傅其章细心地给她包着手上的伤口:“想说说今天发生何事了么?”
其实在此之前,他早已问过沈子耀今日府中的事情,不过是想听听那珠钗背后到底有何隐情。
“我想我娘了…”沈郁茹依旧眼神空洞地盯着烛火,没什么神采。
这许久,傅其章从没听她说过自己母亲的事情。于是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和我说说?”
沈郁茹将头往他肩上靠了靠,声音有些嘶哑:“我娘,曾经在大雪天里,给于氏找了一夜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