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谁都没有见过夏瑶的身影,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到豫中的时候。
沈郁茹一直记挂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姑娘,想去看看她。
顺着石墙旁的小路往里走,光线越来越少,还泛着一些潮气。
“慢点儿。”傅其章扶着,仔细地看着脚下的路。
路尽头的那间老宅里,夏瑶正在院里晒着那些草药。
之前被洪水冲来的泥沙树枝,都被清理得干净,散落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也被整齐地摆在了石桌上。
整个院里照着阳光很明亮,已经被收拾得井然有序,仿佛一切都有着新的生机。
可再这样的光明中,有唯一沉默的人。
夏瑶眼眶红红的,似乎是路过很长时间,现在还没有消肿。
她看着疲惫,眉目无神地盯着手里的草药,一点一点地翻动。
这才是她习惯的生活,一个人呆在这里晒晒太阳,耳边清清静静的,更不会有人来唤她的名字。
“夏瑶姑娘?”忽然院外传来了一声呼唤。
沈郁茹在傅其章的引路下,终究是看到了这间老宅。
隔着院门,从缝隙里往里看,她隐约能看到一身白衣的人。
安静中忽然被打破,夏瑶第一反应便是转头就走,害怕见人。
话音落并没有人来,沈郁茹估计着若是平常,夏瑶恐怕是不会来见旁人的。
“夏瑶姑娘,我来找你换药。”她编了个谎,想着能让人开门,
果不其然,刚要进屋的夏瑶顿住了脚步,惊慌的神色中忽然多出了犹豫。
二人又在门外等了许久,沈郁茹看这样子,只怕是见不到人了。
这时,门却缓缓开了一条缝,夏瑶只露出半个身子来。
她一抬眼,见着了那个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的人,忙又垂下来眼睛。
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感觉才是对的,佳偶天成。
夏瑶的眼睛更红了些,把门完全打开:“夫人进来吧。”
沈郁茹第一次踏进院子,因为刚晒了许多潮湿的草药,院里充盈着淡淡的草药味儿。
快到石桌前,她轻拍了傅其章的手,让人不必再跟。毕竟待会儿要说什么的时候,两个人总比三个人要舒服。
明知道两个人是恩爱的夫妻,夏瑶已经很努力的垂着目光,不去往傅其章看。
可当人停住脚步,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分了一点目光出去,轻瞥了一眼阳光里的人。
“夫人坐,我看看伤。”夏瑶刚要蹲身,却被拉住。
沈郁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对面的石凳上。
夏瑶之前太久没被人唤过名字,以至于傅其章叫她时,她的心里裂开了一道缝隙。
现在,她的手被这么轻柔地牵着,似乎传递着久违的温暖与善意。
“夏姑娘医术精湛,这伤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来,是特地感谢姑娘的。”沈郁茹笑着,对所知之事只字不提。
站在远处的傅其章,总是要把夏瑶的神思分去,她回过神来:“夫人不必感谢,举手之劳。”
这院子看着已经有些年头,沈郁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些枯糟的木头:“夏姑娘有没有想过开一间医馆或者药铺?”
提起医馆,夏瑶想起来在村落最东边的大道上,还有他父亲留下的一间医馆,不过已经三年没来过门了。
她摇摇头,并不做声。
沈郁茹思考了会儿:“前些日子你接好了一位老伯脱臼的胳膊,还给他孙儿看了湿疹,如今老人家也寻不到你,特意托了我来问,能不能再去给他孙儿看看。”
她方才一路上与傅其章打听了夏瑶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这时候应当是能派上用场的。
一直低着头的夏瑶,慢慢抬起了眼神,流露出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没料到,竟然还能有人想找自己看病。
“你这一身医术,肯定是万古流芳的名医。”沈郁茹劝她,毕竟能让她目光有神的事情,大抵都是行医问药。
提起这一身医术,夏瑶忽然哽咽起来:“名声清誉都毁了,何谈万古流芳。”
沈郁茹心知肚明,却不戳破:“若自身没做伤天害理的恶事,那清誉名声,不过都是旁人想让一人生死的说辞。”
夏瑶这才把缓缓头全抬起来,眼神里亮盈盈的。
“况且我之前,也没听着有关姑娘的什么话啊,倒是这几日听到有人称赞姑娘的医术呢。”沈郁茹说的倒是实话,若不是她主动去问那老妇人,倒还真没听谁说起过。
之前那老妇人讲起此事时,也是多是心疼,并没有太多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