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并无心加害,只是不想将军与成王走得太近,免得日后误入歧途。”徐佑道。
明明只是想为自己拉拢势力,却还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沈郁茹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见人不语,徐佑又道:“当时本是想等将军发现夫人往赵记送信,之后再沿着本宫留的扣子查到成王头上。有此一事,之后成王再想拉拢将军便也困难。”
说着,他忽然无奈起来:“可没成想任由夫人送了这许久的信,傅将军都没发现,许是他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沈郁茹忽然明白了,为何当时自己送了那许“起居菜谱”,竟也没得到什么回复。
现在想来也是,如果真要想递消息,何必要用隔天去一次赵记这样明目张胆的法子。
“所以殿下才把我约去了落梅园?”她问道,猜着是一计不成才出此策。
确实是这样,徐佑少见地叹气,似乎也对傅其章无可奈何:“傅将军到赵记买糕点,那张纸条本宫就差给他贴盒子上了。”
当时徐佑真是烦恼,为何傅其章不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沈郁茹两日一去赵记,就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迫于无奈才趁着他去赵记买糕点,将字条放在了食盒里。如若当时能发现,那便也省了落梅园一遭。
沈郁茹虽然心里已经猜得差不多,但还是问了一句:“落梅园里那两人......”
“是本宫安排的,原本只是绑了夫人,本宫来救便是。可没成想傅将军半路杀出,白白折损了本宫的人手。”徐佑说着,头又开始疼起来。
不过好在最后还给了他说话的机会,能把戏做下去。在当时让傅其信了,是成王栽赃嫁祸,又要害沈郁茹。
可还没等拉拢二人,一起去指认成王,便又被沈郁茹摆了一道。他不得不将此事压下去,夫妻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令人头疼。
沈郁茹听着徐佑说,甚至能从那语气中听出几分心痛。都说高手之间的过招难解难分,可人若是简单了,还真能把高手克的死死的。
“那太子殿下今后打算如何。”她问道,事已至此,再纠结过去之事已没必要,不如看看今后事态如何发展。
徐佑复又沉静下来,道:“傅将军秉直刚正、少年英雄,本宫是真心欣赏,必不会加害。”
“殿下这话中又有几分真心?”沈郁茹现下对这些话并不太信。
因着之前的事情,徐佑也自知理亏,便打算从头说来:“夫人可知三年前傅将军南疆一战?”
沈郁茹没想着能追溯都这么久,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便点了点头。
“当时那些冷言冷语都砸在傅将军身上,本宫以为他会因此寒心忌惮,绝不再上战场。可没成想之后南疆北境,却哪一处都有他守下来的疆土。”徐佑说着,竟颇为动容。
这些话倒是真的,沈郁茹也能觉出来傅其章的一腔热血,也正是那一番年少无畏,也才让他走到了今天。
徐佑忽然正色,将腰背挺的更直了些,神色真诚:“放眼大楚朝中,能有傅将军这般赤子之心之人已如凤毛麟角。本宫有意托付大楚疆土安定、楚民安生,烦请夫人能相劝于将军。”
当今太子现在把底都亮了出来,只盼枕边人要比权贵人好使。想着即便是不能当时答应,也要留个尝试的推辞。
可沈郁茹听着,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也随着严肃起来:“此事我做不得将军的主。殿下大可以把这番话当面说与将军,由他自行考量。”
在远景心志上,她绝不会去干涉,也不想傅其章因为自己,而去做有违本心之事。
这番回答令徐佑意外,没料到沈郁茹能有此睿智。
他无奈也存了几分悲戚:“国家大义、百姓苍生,夫人看朝中有几人还会信这番话。”
人人逐利益己、结势保位,连成王也要讥讽一句“装什么心怀苍生”,更何况那些下一级,时时要担心自己乌纱帽的人。
沈郁茹浅笑:“山河依旧,不过是殿下身处大雾久了。”
一人周遭如何,那他处事便如何。徐佑在朝堂中时时如大雾迷眼,周围便是有繁华春景,他也看甚清,不得已小心摸索步履维艰。
可傅其章这里,却是放眼望去山川万里,通透干净,从来都是一片向上之势。
这些不同,也只能是旁观者清。沈郁茹身处局外看这些人,实在是颇有感触。
徐佑第一次听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其中有许多可以深思之处,一时惊叹不语。
一番交谈,沈郁茹觉着,太子至少比成王行事有度。她道:“将军行事为人,贵在一个诚字,余下的我也帮上什么。”
“多谢夫人!”话到此处,徐佑必定明了该如何做了。那些旁门左道在傅其章这里行不通,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沈郁茹盈盈起身,也不准备在说什么,道一句:“告辞。”
“无论如何,请夫人劝将军不要与成王为伍。”太子在沈郁茹要出门时,又补这一句。
这句话说得仿佛比之前的都重要,沈郁茹觉得蹊跷,但又不甚理解。只是这事儿也不能轻易应下来,便施了一礼权当回应。
千万金易得,知心人难求。连徐佑也不得不感叹,这两人当真是互相能明了对方心思。
......
江北淮南王起兵出师不利,江北大营里气氛肃杀。
帐内淮南王负手立着,只侧了半个身子过来。吊眼高鼻梁,与狐狸有几分相似,不过身材高大。
“荀业之,先锋部已到敌军大营,为何失手。”他声音沉稳有力,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