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摔到的胳膊现下已经没有多疼了,可是沈郁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明明在沈府里没有这么委屈,可一见到傅其章却忍不住。
傅其章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也不知说什么,只能把人搂在怀里,担忧地看着,轻声道:“好了好了,我在。”
听得这一句话,靠在他的身前沈郁茹,忽然哭得更厉害。心中积压的太多苦楚,就因为这一句话决堤。
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受,傅其章抬手替她拭去脸上泪水,问道:“手臂还疼吗?”
哭过之后,沈郁茹虽然还哽咽,但是已经清醒了些。她摇了摇头,就这么靠着傅其章,细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道歉,或许是因为自己要让傅其章跑这一趟,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给他添的麻烦。
“你没有错。”傅其章对这个道歉莫名其妙,只觉得沈郁茹太小心翼翼了,这分明不是她的错。
一路上,沈郁茹再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靠着傅其章,一次又一次的擦去眼泪,忽然觉得很安稳。
沈郁茹是被抱进将军府的,迎面撞上的小厮见着了,纷纷低下头装作不看,可是又忍不住瞥两眼。
“你先等着,我去叫府医来。”沈郁茹被他安置到榻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人已经匆匆又出去。
傅其章本不怎么在府里,更是少有病痛找医师。府医难得有个如此紧急的情况来处理,难为他一大把年纪,被小厮架着走得飞快。
他这边给沈郁茹查看伤情,背后傅其章一双眼睛盯着,着实让人脊背生寒,却又额头冒汗。
“将军放心,夫人未伤及筋骨,用些跌打药就可。”府医擦了头上的汗,在桌上摆了个青瓷小罐。
傅其章放下心,示意府医可以出去,然后挨着沈郁茹坐在了榻上,伸手取过了小药罐。
沈郁茹看着他,犹豫良久问道:“将军…怎么去沈府了?”
“兰芷到军务处找的我,你出门怎么也不从府里带些人走?”傅其章将跌打膏在自己手掌心化开,轻轻牵过了沈郁茹的手,去看她手臂上的伤。
沈郁茹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便又仔细的看了会儿,任其摆弄手臂。
化开的跌打膏被按在伤处,沈郁茹感到疼痛不由得一躲,又觉出对方揉得更加轻缓。
“不打算与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傅其章揉着伤处,也不看她。
终究是逃不过一问的,沈郁茹面露难色。傅其章等了半晌没听见声音,这才抬头去看。
沈郁茹抿了抿嘴唇,神色犹豫,不过一想到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干脆竹筒倒豆子:“我在扬州有五间茶铺,来京城前托与一个老伙计照看。不过老伙计卷款逃了,茶商收不钱,便找来了沈府。”
“多少钱?”傅其章问她,更像是在问家常的什么事情。
沈郁茹渐渐地发现,傅其章总有一份由心而生的自信,让他能随性处事。
“两千两白银…”她说完也不知身边的人听清没有。
正揉着跌伤处的傅其章,手忽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去,眼神说不上惊喜,但总归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在里边。
他没想到看着言语寡淡的一个人,却不声不响地做着大手笔的生意。
沈郁茹以为他被吓到了,忙道:“我自己可以补上的…”
“明日去账房拿钱,先把茶商的钱付了,”傅其章说得干脆利落,放下了上好药的手臂。
沈郁茹没有料到,他竟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和争辩,自己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她习惯性地要拒绝,可是却意识到,现在单凭自己是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钱的。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很害怕让人难过,尤其是关心她的人。
傅其章对沈郁茹过去经历了什么越来越好奇。因为她太小心了,小心着身边所有人,哪怕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都不愿开口。
“我说了,你没有错,也没有给我添麻烦。”傅其章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有一些安全感,只能是真诚的安慰。
这些如此包容又肯定的话,话沈郁茹从未听过,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傅其章又道:“徐州那边我也会派人去查,定然不会放过那个伙计。”
“不用了…怕是要耽误你的事情,我看着你近日忙碌。”沈郁茹终于抬眼看他,却又不敢看太久。
“那就让他逍遥法外?”傅其章问,却并没打算得到回答。然后颇为无奈地扶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你不用担心这么多。”
这些话没有换来回应,傅其章暗自叹气,这么长时间了对她仿佛还是一无所知,隔雾看花一样。
他很希望有一日能与眼前的人互敞心扉,便又坚定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信我!”
沈郁茹抬眼一瞬,神色躲闪。傅其章也不知她是否听进去了,反正是看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