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未松半刻又提了起来。明日按着约定是要给赵记送信的,虽然眼下并没有什么机密,可是她害怕自己哪一句终究会害了他。
自己应下这桩“交易”时,分明那么笃定,可仅仅是朝夕之间就有了私心。
朝饭吃了一刻钟,傅其章只喝了清粥两口,余下的时间就看着身边的人。
沈郁茹也装作不经意地对视,她更多的印象还是与傅其章初见时的模样,正如今日一样,身上有着少年的朝气。
从前总以为军功赫赫的大将军都是中规中矩、铁面如山的。可不成想那日一见,竟还能看出几分潇洒不羁。
门外的扣门声打断了她的回想,扣门的人并未进来,只在门外开口道:“将军。”是景舟的声音。
“何事?”傅其章看去。
见着沈郁茹在屋内,景舟不知此事能不能明讲,只隐晦道:“军中有事务。”
沈郁茹听后心下了然,想必是有公事,于是道:“将军去忙吧。”
刚刚半刻的平静被打破,傅其章意犹未尽,道:“你慢慢吃,我先去。”他很少这么轻细地对人说话,又担心语气有什么不妥。
“若是军中事忙,那下午便不用特地回来了。”方才有人来叫,怕不是事务还没处理妥当。城外回来也有一段路程,总要来回跑也费精力。
傅其章未能领会其中意味,只觉得可能是她一个人吃饭自在些,颇为失落应道:“嗯。”
他起身刚要离开,又顿住脚步,嘱咐道:“若是府里有什么事,随时让人去知会我。”
傅府从来没有令他这么放心不下,心里忽然像被牵了根线,总是被拉扯着。
简单的一句话,令沈郁茹心中一动。她望着远去的背影良久,忽然觉得长久伴随着自己的不安,少了几分。
“什么事?”傅其章出了房门,神色全然不似在屋内时柔和。
距城外十里驻扎着嘉宁军,是跟着傅其章从南疆凯旋的队伍。之前陆续有几批被调派去了冀南冀北驻守,如若有战时再召集。
剩下的一些就做城防队伍,城防交接的一应事务,前几日就清了,怎么又有事情。
景舟跟在身后答道:“晋北平乱的大军提前抵京,明日便到。随行的三千人马要暂驻城外,需要将军临时调配部署。”
“领军将领是谁?”傅其章未停脚步往自己书房走去,虽说是平添的事情,他倒也不觉棘手。
二人已临近书房门口,景舟道:“领军将领名叫于信,说来还与夫人有些关系。”
傅其章本要进房更衣穿甲,听得这话又将步子收住,微微蹙眉看过去问道:“什么关系?”他心着难不成是什么旧相识?
“他是沈置现妻于氏的侄子。”景舟回答。
沈郁茹生母亡故后,沈置娶了现妻于氏。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关系,不过也没什么紧密的关系,傅其章复而不甚在意道:“知道了,去备马。”
不过只清净了一日不到,便又如此忙碌起来,一句话也顾不得和沈郁茹多说。
傅其章薄甲长剑,又将头发全部束起。同样的少年,方才在府里的更像是能携花伴酒,纵马青堤的。
而此刻,他跃上雪白的战马一勒缰绳,神姿做派必能配一句:傲骨嶙嶙,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