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小兔暂时歇下了,沈郁茹才开始能思考。究竟是谁要打探傅其章的行踪,或许是他的死敌,想要置他于死地?这么做,是不是会害了他?
她想了许多,暗暗叹了口气。此刻能确定的,就是人确实是善变的,再详尽的打算,也抵不过一刹那的动心。
可是自己的父亲与弟弟又该如何是好....,最后终究是困在了两难境地。
屋内安静,沈郁茹见人没再有动静,于是转身往回走。
傅其章虽然闭着眼,耳朵却敏锐地捕捉一切声音。待脚步声远,他才缓缓睁眼。隔着屏风去看沈郁茹的背影,然后低头一笑。
夜色渐深,窗外偶尔窸窣摇晃的树叶声,伴着红烛轻爆的声音,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凉风终于将傅其章的心绪平静下来,他开始回味刚才所见的一切。
之前一直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就相隔咫尺,倒是令他不知如何是好。正如在下轿子时握住的那只柔软的手一样,怕伤着又怕放开。
他是见惯了刀光血影、铁甲战马的,从来都是硬碰硬地去争胜、去挣命。
可是到了今日,他却发现刀剑远比轻柔的发丝好握在手中。那些冷铁只管握紧就好,可是方才青丝在指间,却连用力都不敢。
屋内还然着蜡烛,很明亮。屏风朦胧,傅其章就这么看着屏风,似乎也不求看清什么。
明月东升,虫鸣远近隐约,一夜并未再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沈郁茹平时睡得浅,可许是前一天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有了些意识觉得晃眼,手触到身旁的枕被是空的,便以为还在夜间燃着蜡烛,于是睁眼去看。却发现一片白亮十分刺目,竟已天光大亮。
瞬间,她清醒了大半,坐起身来。看到身旁的被褥平整并无人睡过,连自己脱下放在床头的外衣也是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傅其章竟坐了一夜?她丝毫不知。
屋内十分安静,她小心地绕过屏风,见榻上空空如也。
难不成事傅其章发现了什么端倪?她心下不安,喊了声:“兰芷!”,来叫自己的陪嫁丫鬟。
门外应声进来一双髻圆脸的小丫鬟,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兰芷只将门开了个缝,侧身进来,行礼道:“小姐...”刚说完,觉得不妥即刻改口:“夫人!”
“将军呢?”沈郁茹问。
兰芷面色羞赧,低头道:“将军...早些时候出去了,说夫人前日劳累,让夫人多睡会儿...”
话虽然没有问题,但是只看面色沈郁茹就知道这小丫头想歪了,却也辩解不得什么。
不过因为昨日冠戴久了,又行了许多礼,脖子和后背都酸痛,她下意识去揉了肩膀。
这一下更解释不清了,兰芷低头难掩笑意,去准备洗漱的热水。
新婚第二日起来便不见新郎,一直到快吃朝饭了也不见人。沈郁茹梳妆好就在屋里左右打量,不安始终笼罩在心头。
傅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个认亲问安就没了。傅老爷因为早年征战一身伤病,五年前也去世了,家大业大就剩傅其章独苗一根。
说他自在吧,确实没有那些约束;可是也是少年当家没有助力,不知吃了多少苦。
左右无事,沈郁茹在屋内踱步上下打量。昨夜烛火昏黄并未看清,现在亮堂了看起来,布局还是不错的。
对门的书案上摞着两本崭新的书,一本《孙子兵法》一本《八阵总陈》
她拾起一看,竟不知是笑还是无奈,哪怕放个诗集、话本子也好,怎么将这两本书放在了新婚房里,果然是镇远大将军才能有的做派。
这边都是休息的地方,门另侧镂空的屏风之后是一张食桌。那里临着窗户是张小憩的榻,正是昨晚傅其章呆的地方,四周通透明亮。
屋里干净整洁,不过怎么看都少了些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