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见他神情有变,忐忑道:“怎、怎么了?”
霍时洲想起知府抢亲那日,孟萱灵活的身手和握刀之法。他深思一瞬,薄唇微微张开,又欲言而止。
见他不说话,楚婳轻轻拉他的袖口,软声道:“说、说呀。”
霍时洲缄默半晌,轻声道:“伯母应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她持刀的手法,我有些眼熟,从前似在洛阳见过。”
有些不凡的武艺是一家独创,只传嫡系子弟,如非特例褒奖,寻常人是不能学到的。所以能给他留下一丝印象
楚婳闻言,茫然地睁大眼睛。
阿娘会武功这件事她也是在知府抢亲那日才知,但当时她没未多想,毕竟从小到大阿娘在她心中除了做饭其他无所不能,是以她并有疑。
现下,阿娘的武功似乎出自洛阳,而外祖父家住洛阳,难道阿娘会功夫的原因是和外祖父家有关?
可阿娘说过,外祖父只是裁缝,织锦缎和刺绣的寻常人家。
楚婳呷了一口茶,脑中依旧一片混乱。
霍时洲凝眉深思。
洛阳是前朝皇城、魏国帝都,是以洛阳武学大多皆出于将门。
孟萱从前应是洛阳人,后来又怀着身孕隐姓埋名来到姑苏,但她不愿与阿婳透露过多,许是……
想瞒着阿婳的身世。
霍时洲抬眸看向小姑娘,她的神情惴惴不安,杏眸水光潋滟泛起点点的无措,黛眉轻蹙,含着忧色。
他胸口顿时一软,见不得出她这般忧愁,低声安慰道:“伯母当年中毒之事我会让岳知去查,阿婳且宽心。我在。”
楚婳点点头,神绪稍安,露出浅笑,面色感激道:“谢、谢谢霍公子。”
霍时洲望着她柔美的笑靥,心田似是塌陷一块,薄唇也不禁缓缓勾起。
他定会让阿婳,做这世上最快乐的小姑娘。
一世无忧,喜乐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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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船到了西山脚下。
上岸后一眼望去便是漫山遍野的青梅子。
果子藏于茂密青绿的枝叶之中,初夏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绿叶,将青梅子镀上一层勾人食欲的暖色,青涩甘甜,望而生津。
楚婳嫣然一笑,背着小竹筐,脚步轻盈地走过石板桥,奔向梅林。
杨二娘夸赞道:“今年的梅子,成色真好。”
杨土豆不情不愿地被娘拉着干活,宋依妮小步地跟在众人后头,丫鬟为她撑伞。
风渐渐温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摘梅人能有拥有暴热夏日来临前的最后的清凉,片刻的惬意。
楚婳戴着斗笠,任细雨沾湿衣衫,踮起脚去摘树梢上的梅子。
还是有些高了……
她眉心微蹙,想试着后退几步借力跳起来。
但她刚退后一步,就靠在了身后小郎君的胸膛上。
楚婳愣了愣,回眸抬头一看,对上了霍时洲痞戾的眸子。
霍时洲轻轻挑眉,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将梅子摘下。
他垂眸看她,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也许应把阿婳举到高处,就能摘得了。”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勾起的唇角是不经意的调笑。
楚婳闻言,睁着圆溜溜的眸子,耳尖羞恼起一抹霞色,咬着如胭脂般的唇瓣,道:“不、不用。”
她转过身去摘树中低处的青梅,脑中闪过自己被霍时洲给托举起来的画面,显得她极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楚婳心中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