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睁眼,晃眼间便不见任何情绪,他淡然地拿起茶盏,稍稍平复了下心绪,道:“你说这么多,听哪句?”
虞锦:“……”哦,这是嫌她烦了。
虞锦闷闷地闭上嘴,费了这么大一番口舌都无用,那唐嘉苑当真有这么大魅力?
见她忽然安静下来,沈却一时有些不习惯,问道:“你方才跑什么?”
虞锦托腮叹气,闷声道:“你我兄妹多日不见,我日思夜想,阿兄却好,与别的女子花前月下,我不走,留在那儿碍眼么?”
委屈巴巴,活像个深闺怨妇。
沈却不知怎么,隐在茶盏里的唇倏然弯了弯,逸出一声轻笑。
虞锦一时愣神,他……原来也是会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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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画舫,囫囵用过晚膳后,虞锦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冥思苦想,落雁进去送茶,只见她两道弱柳似的细眉揪成个“八”字,两手捧着脸,对月叹息,仿佛在思忖什么疑难杂症似的,
直到瞧见不远处的白衣身影,她蓦地坐直,忖度片刻,道:“落雁,去备些茶水糕点,快去!”
“哦、哦……”落雁摸不着头脑地应声退下。
夜将晚,元钰清姗姗归来。
他身上还带着点酒味,但人却并未醉,径直上楼,叩门而进道:“唐百晔还真是个能喝的,若非我在酒里动了些手脚,只怕还脱不开身。”
沈却看他:“事情办完了?”
元钰清道:“该说的都假醉透露给唐百晔了,如今万事俱备,就看这鱼如何上钩了。”
沈却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元钰清又开口:“此事了却后,原州事毕,王爷是回京述职还是……?”
他道:“回垚南,此事我已书信禀明圣上。”
闻言,元钰清以扇抵下颔,轻轻“哦”了声,啧,老太君又要失望了。
元钰清无奈摇头,又话了三两句闲话,便被沈却无情赶出了小室。
他阖上门,正转身之际,便见虞锦候在不远处,还客气地朝他福了福身子。
元钰清回以一礼,径直上前。
月色之下,二人相对而坐。
望着一桌的茶点,元钰清眉宇稍顿,笑道:“姑娘这是?”
虞锦替他斟茶,问:“元先生,兄长平素事多繁忙,我不好讨扰他,有些事,便只好请教先生。”
元钰清挑眉,道:“姑娘请说。”
虞锦问:“兄长近来可是与长史唐家相近?”
元钰清微顿:“确实如此。”
虞锦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与先生开门见山,我实在不喜那位唐姑娘,眼下有一计,不知先生能否帮我。”
与元钰清这样的谋士打交道,太过藏头露尾反而不可行,不如直接了当些来得有效。
果然,元钰清虽错愕一瞬,但到底没多心。
其实他想告知虞锦,不管她喜不喜那位唐姑娘,此事都不必烦忧,到底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但看虞锦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元钰清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捧起茶盏,也压低声音问:“姑娘说来听听。”
虞锦抿抿唇,倾身一寸,以手掩唇,低低细语。
片刻后——
“咳咳咳咳!!”元钰清猛地呛住。
他忙用手弹去前襟的茶渍,略微惊讶地看向虞锦,而后这讶异逐渐转为笑意。
元钰清本就生了双极为风流的狐狸眼,这一笑颇为俊朗,他道:“成,这忙我帮了。”
翌日,虞锦便乘车去了街巷。
还是昨日那间铺子,虞锦递上两个碎银子,道:“要一套男子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