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血,是我的。”
……?
话音落地,虞锦沉浸的哭泣陡然顿住,父亲与阿兄这几个字,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虞锦呆滞一瞬,忙低头擦了擦衣裳,果然是蹭上的血迹,且方才悲从心来,她没细究,此刻才发觉她捂住的“伤处”并未有疼痛感?
莫说伤口,连衣裳料子都不曾撕裂。
她抬眼,这才瞧见沈却掌心被缰绳勒出的血痕。
“……”
气氛有些尴尬。
虞锦讪讪地眨了眨眼,正思忖着如何化解这种尴尬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想来是侍卫到了。
沈却看了眼姑娘红粉的耳尖,移开目光,起身拍了拍衣袖,道:“走吧。”
虞锦还陷在尴尬里,垂着脑袋“哦”了声,但许是短短时间经历了大悲大喜,她尚未站稳,便直直晕了过去。
沈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虞锦脸上泪痕未干,眼睫也该挂着细小的泪珠,闭上眼时十足娴静,也十足可怜,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确实很难不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逞英雄。
沈却有些烦闷地牵了牵唇角,弯腰将人抱起来。
须臾,侍卫纵马至眼前,见他们王爷左手淌着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落,顿时大惊失色,忙上前要接过虞锦:“王爷,您受伤了?”
沈却侧身避开,“不必。”
他带着人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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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压城,街巷灯笼高挂,湖泊熠熠生辉。
虞锦被抱回画舫时,可算是将沉溪与落雁吓得腿软,好在实则并无大碍,不过是昏睡过去罢了。
沉溪听闻今日之事后心惊胆颤,生怕虞锦身上有伤,便唤来落雁替她擦拭身子。
这胳膊、大腿皆有一些淤青,许是跳马时嗑的,不过颜色很浅,看着倒是无甚大碍,但腰背有一处青痕很是触目惊心,青得泛紫,且指痕明显,像是被人摁出来的。
沉溪疑惑地多瞧了一眼,落雁犹豫片刻,便将今日在官署之事和盘托出。
再加上她上回在王爷房中的亲眼所见,落雁描述得绘声绘色,就连素来稳重的沉溪都信了三分。
沉溪沉默半响,轻拍她一下,道:“回府之后可莫要胡传,小心坏了姑娘的名声,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尽心伺候便是了。”
落雁深觉有理,连连点头。
一番折腾后,两个丫鬟掩好被褥便各自卧了榻。沉溪起夜时进房中瞧了眼,见虞锦的被褥被掀到了床下,她正重新盖上,却忽觉虞锦面色过于红润,她伸手一碰,烫得吓人。
沉溪猛地缩回手,心下一急,转而去拍元钰清的房门:“元先生,元先生!”
那厢,沈却听到动静,下楼道:“怎么了。”
沉溪忙福身,道:“奴婢深夜喧哗,请王爷恕罪,实在是姑娘高热不退,眼下宵禁,无法请来郎中,只好劳烦元先生。”
话音落地,元钰清便提着药匣推门出来了,落雁立即引他前去厢房。
沈却目光落在那扇半敞的屋门上,他看了半响,转而回房,毕竟高热这些小病,属实难不倒元钰清。
直至子时,船板上还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沈却蹙了下眉,推门出去,就见沉溪手头端着碗热腾腾的汤药,他道:“怎么回事?”
沉溪捧着药碗,颇为难道:“奴婢喂不进药,喂一口吐一口,奴婢无法,只好重新煎了药。”
沈却不言,径直走进厢房,接过沉溪手中的药碗,落雁稍怔,见状忙起身将位置让开。
沈却托住她的后脖颈,强行将人支起,碗口抵着她的唇,口吻略略有些命令的语气,道:“张嘴。”
他道:“虞锦,喝药。”
病中的人细眉一蹙,挣扎地偏了偏头,她呼吸滚烫,尽数喷洒在沈却虎口处,遂动了动唇瓣:“将,将军……”
将军——
虞锦双眸紧闭,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