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相国夫人注意到她的动作,转过来一脸担忧地低声问道:“玉儿,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有,就是腿麻了。”唐玉斐老实回答。
相国夫人梳着朝云近香髻,五官端庄大气,两腮有肉,典型的当家主母样。相国同她多年来伉俪情深、恩爱非常,并未纳妾,在这个时代实属难得。后院里没这么多糟心事,她保养的很好。
“一会儿你老老实实赏花吃东西就好了,可不要再胡闹惹出什么岔子了,小心让圣上不高兴。”相国夫人仍不放心,细细叮嘱道,看着自家女儿的额头满是心疼。她晓得自家女儿被宠坏了,性子单纯骄纵,容易受人挑拨又爱意气用事,让他们操碎了心,偏偏又不舍得多加责骂。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来都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秋狝闹出这么大的事,在女儿满脸是血的被送回来后,他们的一腔怒气也都变成了紧张和担忧。
唐玉斐立即乖巧地点头,心中却明白就算她愿意老实待着,也不会有人放过她。
正思忖间,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到,太子到——”
众人立即行跪拜礼,唐玉斐也跪下,却借着其他人的遮掩悄然抬眸,打量正嘉帝身后的一个人影,想必他就是太子百里青。
唐玉斐凝神细看,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全凝结成一个字:冷。
一身绣金月白大袖长袍,白靴玉冠,纤尘不染,皎皎独立。深秋虽有寒意,娇弱的贵女们也只多罩了件披风,百里青的领口却已滚了一圈狐裘,似是极畏寒。
资料上说他完全继承了景德皇后的外貌优势,一张脸昳丽非常,可那双死水般的凤眸却如冷露寒泉,只一眼就能叫你冻彻心扉。他缓步走来时广袖翻飞,仿佛下一刻就能乘风而起,踏月而去,是这世间留不住的人。
即使知道太子比不过风头正好的大皇子,可他那张惊艳的脸还是镇住了贵女们,令她们久久回不过神来,脸上都飞起羞红。
正嘉帝落座后,这才用威严宽厚的声音道了一句:“众爱卿平身。”
唐玉斐早已收回了目光,继续毫无存在感地坐在相国夫人的身边。只这一眼,她就感觉到了百里青的难搞。他是自内而外的冷,冷到了骨子里,大概除了桐阳郡主,这世间一切都不能让他有兴趣吧。
皇帝一来,诗宴就正式开始了。
此次诗宴有以菊作画、以菊吟诗两个主题,是以很快就有宫女太监搬来十几盆品种形态各异的菊''花一一摆在席位中,又给众人都分发了笔墨纸砚,唐玉斐所在的小条案前也摊了一张。
这些贵女们自小教学严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不论好坏,让她们画一盆菊、写几首诗自然是很简单的,只一人除外。
相国夫人又担忧地同唐玉斐说悄悄话:“玉儿,随便画两笔就好了,反正圣上也不可能注意到咱们。”
唐玉斐额上挂下几条黑线,果然相国夫人还是很清楚自家女儿的能力的,毕竟草包之名不是虚扣。原主对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喊累偷懒,以至于到现在什么也没学会,就会画两笔王八气气她老爹。
不过唐玉斐也确实不能用毛笔画出什么绝世名作,于是她随便勾了几笔就安然当个废物,不动声色地打量百里青,对方挺直坐在正嘉帝身侧,举着一只杯盏漠然出神,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诗宴上,也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底下涌动的暗流。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不出唐玉斐所料,第一个作完画的人是谢太傅之女,素有才女之名的谢安筠。
此时谢安筠微抬下巴,一脸傲气地将自己的画呈了出来,果然受到了大批赞誉,就连正嘉帝都点了点头。她得意地转了转眼珠,却发现场中有两个人根本没有正眼瞧她,一个是太子百里青,一个是相国之女唐玉斐。
太子冷傲也就罢了,一个草包竟不为她的才华动容?谢安筠顿觉恼怒,心中冷笑了一声,嘴上却娇娇软软地说道:“不知道唐妹妹画的如何,可否也让大家观览?”
谢安筠的话一出口,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额上还缠着纱布的相国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