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们儿就给句痛快话!既然心里有人家,又耽误这些年,还不上赶着争一争,叫女人往后跟着你过日子也踏实!磨磨唧唧的,哪里是大丈夫所为,看着都憋屈!锦姑娘是完颜家的人,你们二少爷肯开口放人,我管不着!方才,我不过是探探你胆量如何?若畏缩懦弱,屈于威吓,连喜欢的女人也不敢开口求,索性也别添乱,趁早回去算了!”,小爷话说的不客气,但字字在理,这完颜淳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太谨慎寡断,人虽温和诚恳,可男子汉大丈夫,姻缘之事,你不主动,难不成还叫姑娘舍脸求你不成?何况锦云又是外冷内热的倔强脾气,白白蹉跎好时光。
夜深过半,辗转难眠,想锦云跟我这些年形影不离,如今一朝要出嫁,还真让人舍不得。可再想想,她这样的好姑娘,我一直盼着给她找个归宿,寻个知情达意,敬重疼爱她的人,也不枉姊妹主仆情深。
完颜淳在十四小爷咄咄逼人的震慑之下,情急吐露真心,他这些年在外打仗,漂泊不定,性命无依,又没父母高堂,娶了妻子也无非是独守空房;怪不得他犹豫迟疑,往好了想,也是怕耽误人家锦云的后半辈子。可眼下他身为三品参将,难为还执着于往昔情意,肯来娶心中所念之人,不枉锦云耽误的大好年华。
背地里细打听过,完颜淳府里还有个收房丫头,早给了妾室名分;听得我心里不痛快,可这又能如何?公子哥哪个不是如此,年纪不大,先给三五个妾室预备着;再说人家参将大人,肯娶个二十几岁的丫鬟为正妻就不错了,幸好完颜淳没爹娘,不然以他的家世出身,光父母门第这关就难过。
锦云不放心府里,婚期定在半年后,依她的意思,恨不得再等两年才好,说是不安排个得力的丫鬟服侍伺候,就算嫁人,也寝食难安。
“我替你了了一桩心事,你还没谢我呢?”,小爷从身后凑过来,气息扫在耳根痒痒的,阵阵梅花香,快沁到人心里去。
这香气配制极复杂,需特等沉香、栈香、鸡舌香、檀香、麝香、藿香、甲香、零陵香、龙脑香做底,分量配比又讲究,再掺上梅花、山茶等十几种花蕊,捣成极细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用蔷薇水调和,熏在衣服、手帕、荷包上,衣裳穿过后,身上就若有若无带着香气,轻柔撩人。十四小爷喜欢梅花香,到了入冬,就从桂香换成这个,所以,一闻到这香气,就知他走近了。
“你真香,还敢教训淳哥哥不够爷们,自己掀领抬手全是梅香,比姑娘还讲究!”,推了推他额角,促狭挤兑几句,成日里显摆自己英雄气,背地里爱的全是娇贵玩意。
“淳哥哥?连状元郎你都直呼完颜润晖,小亮更惨,大傻子大傻子,叫的欢实。凭什么来个远方宗族,你到叫的亲热!”,谁知他刻意无视自己的毛病,把香气什么的置之不理,反口数落我对完颜淳的称呼。
“哟?完颜亮何德何能,也让十四皇子替他鸣不平了?真是烧高香了!淳哥哥比我年长许多,小时候叫惯了,改不了口而已,这也值得怪罪?”,弄不清小爷有何不满,好端端,就知道找茬挑刺,估计在掩饰自己喜欢梅花香的事儿,故意打岔。
“你叫声祯哥哥我听听……”,他脸凑到耳根,低声细语的,惹得人心都快跳出来,祯哥哥,想起一出是一出,也好意思开口。
“祯哥哥……,你好不知羞!”,转身把他肩膀一推,人家却也不恼,歪在枕头上,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其实,完颜淳被从驻守边疆调回京城,也预示着皇上加强了京师的防守,信不过京城护军,特意从外省召回可靠武将,以防朝野突发叛乱动荡。
太子被废而复立之后,朝中一直动荡不安,诸位阿哥各自为政,瓜分朝野,大面上看去,谁也不落下风,势均力敌。原先属于太子的门客党羽,被皇上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所剩无几,就算有死忠之臣,也碍于情势,不肯轻易露头。
皇子间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中对峙,野心愈发毕露,夺嫡之心如边疆狼烟,纷纷四起,暗藏波涌。
润晖说,在朝为官的臣工们,根本是左右是难,小心游走其间;巴结一个,就意味得罪许多个,一步错,满盘皆输。润晖和四爷私交甚密,我无话可讲,润晖是倔强性子,四爷也是;他们的亲密默契、彼此欣赏,是在多少年的余杭城,就早已注定好的,谁也没法掐着脖子左右别人想法,何况还是聪明绝顶的状元郎。
皇上将朝野内宫的形式都看在眼里,痛苦难言,多次下谕言及此事,可现下人人都让利欲蒙了心,谁还把暮年君王的劝诫放在眼里,半点作用不起。十月底的时候,随着都统鄂缮、尚书耿额、齐世武、副都统悟礼等人,一一被锁拿治罪,太子势力日薄西山。
鄂缮等人被革职拘禁后,牵连无数,先后有重臣被引出舞弊案,全让皇上给判了秋后绞。可万岁爷心里清清楚楚,这些人身为重臣,不思报效国家,一味贪赃枉法。其背后主使就是太子胤礽,所以皇上失望之极,经常言及‘心死’。甚至说,诸事皆因胤礽所起,骂他无耻之甚。
皇上心中,最重永远是江山社稷,因为太子牵连太多朝臣,以至于国策民生元气大伤,对于太子,皇上已经是渐渐放弃之态。
九月随驾畅春园,皇上终于痛下决心再废太子,这场面我是自然无缘得见,十四小爷和他的诸位皇兄弟被叫去训诫了整整一个下午,太阳西沉方归。这回不用再住畅春园内了,因为小爷年纪渐长,皇上在园子附近赐了别院。可这会子,包括三哥、四哥、五哥在内,成年的、被分封别院的皇子,谁也不愿住自家宅子,全凑热闹跑畅春园里挤着住,说是伺候皇上和母妃之类的,各种各样借口,无非是讨老爷子欢喜而已。
“皇上下旨了,说太子复立以来,枉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宏业不可托付此人,连皇太后都知会了。现在,太子被拘谨看守,等明儿个,皇上就要再颁谕旨,告诉诸王和臣工,我看,太子气数是尽了。”,小爷倚在榻上,懒懒的叙说皇上对太子命运的决断,口气淡漠的,仿佛在讲陈年往事。
“下一个,打算立谁?皇上有主意了没?”,估计皇上不会再公然立储了,只不过内心必是有打算了,不然不会如此决断废了太子。
“那谁知道,君心难测,说实在的,三哥、四哥、八哥,还是朝臣意属的人选,只是皇上不露声色而已。”,眼瞅着小爷开始犯迷糊,就知道他听了一下午训诫,必然心不在焉,早就疲惫不堪。
才要劝他去内室帐中歇着,太监就来传话,说皇上传十四爷觐见,有要事吩咐。皇上召见,谁还敢怠慢,小爷又翻身起来,匆匆理了理服色,虽太监去面圣,留我一人空落落,不知做什么才好。
傍晚听戏照旧,若说万岁爷上次废了太子,还痛心疾首,苦不堪言。这次却从从容容,平平静静,可见太子把皇上伤的太深,已近绝望,所以诸事就麻木了许多。
去听戏的路上,远远看见前头走着个人,肩膀微微有些驼,懒懒散散的架势,平日里绝不常见。
“雍亲王喜得贵子,给您道喜……”,这人一听有人喊他,立刻挺直腰板,傲气十足,差点没把我逗的笑出声来,何苦来呢,累就跨着走呗,又不会因为走路散漫被治罪。
“少废话!”,四哥回过头,不着痕迹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看无旁人跟随,又回复之前懒散的摸样,说话也随意的不客气起来。
“我这不是给您道喜吗?也错了?不然说什么?恭喜雍亲王喜得贵妾?”,让人起火冒烟,非别别扭扭的装样子,其实喜得两个儿子,他肯定很高兴。
“你!算了,你给我儿子脚上带金铃铛干嘛?叮叮当当的,回家吵人。”,他说话的时候,下颌还冲你抬一抬,眉毛也挑起了,明明孩子都是看妈给带着,如何就能吵到他,合着送孩子东西,也成了过错?
“我怕他啊……”,忽然想起个好笑的话茬,忍不住就想乐,“我怕他再大几岁,知道淘气了,绕着树乱跑,回头四嫂管不了,还生气。所以就给编了红络子,挂上鸳鸯金铃,栓栓性子!”,这话说完,眨眼就看四哥黑了脸色,惹得我心里跺足捶墙的乐,实在是太好笑了,他听不出来画外音才怪。
“找死啊你!”,果然动怒,大发雷霆,向前了几步,若不是碍于身份地位,看他恨不能此刻就把我鞭打一顿。
“四哥,你好吗?想开了吗?”,之前他为十三爷烦忧,愁眉不展,现在虽十三弟处境依然艰难,可最苦的日子也熬过去了,往后就事在人为,也算有个盼头。
“滺澜,我一直想问,你肩膀上的箭伤,好利落没有……”,他才说几句好听话,转眼又迟疑起来,偏头望着湖水粼粼,不把意思说全。
“留个疤……”,我要怎样说,阴雨天气,半个肩膀疼痛难忍,又要如何告诉他,自己眼下的心情。
他将脸转回来,四目相对,两两无言,半晌,四哥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再不肯多问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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