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媳妇儿,快要生了吧,可得仔细着身子。”,德妃对此欣慰异常,怜爱的注视着她抚摸肚子的动作,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娘娘关心,儿臣自当仔细,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往后还得为爷开枝散叶,才是我们做福晋的本分!”,她微笑恭顺的像德妃回话,低头又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流露出掩不住的欣喜,可她废话怎么如此多?!
“村东口张瞎子给算的是怎么着?没生就知道是阿哥?”,沁玥在我耳边小声嘀咕,又蹦出个怪人名。
“村东口张瞎子是谁?”,简直莫名其妙,她哪儿认识的算命的?“今儿买烤白薯的时候,无意中听旁边村妇念叨的,说奇准,怀胎就能知男女!”,沁玥还在慷慨激昂的给张瞎子鼓吹,可我忽然瞥见德妃正在注视我们,赶忙让她噤声。
“滺澜……”,德妃声音低沉,神色肃穆,我就知道,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她一准儿拿我开刀,比张瞎子算的准多了。
“你若是能有你十三嫂一半儿懂事,我也就知足了,这额娘也算没白当!嫁给老十四这么久了,连点动静儿也没有,到底是个不争气的!”,我还没回话,她就开始劈头盖脸、疾言厉色的数落,而且,她自己好像很生气,指着我不住颤抖,怒气压人。
“娘娘别动气,都怪儿臣……”,她突然责难,令我惶恐忙乱至极,起身跪在她面前。
“额娘,不是她不争气,是您儿子不争气……”,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异常冰冷平静,回头看去,十四小爷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面色如常,气势更加夺人。
“哦?我还说不得她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德妃被他无故抢白,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临近暴怒。
“我说妹妹,都快过正月节了,和和气气才好,这是干嘛?”,眼看德妃要动怒,一直倚着靠垫品茶的宜妃,赶忙赔着笑脸打圆场,“我倒是喜欢我们老十四这性子,有话直说,你说这事儿,不赖他?还能赖谁?”,说罢,宜妃用绣帕掩口,嘻嘻坏笑,这话说的隐晦,逗得德妃也忍不住笑起来。
“成了,起来吧,我就随便说说,你这孩子倒当真起来!”,德妃脸色缓和下来,冲我抬抬手。
坐回原位,趁着混乱回身瞪了十四一眼,责怪他冲动莽撞。可没想到,他却靠着椅子,冲我笑的温暖宁静,驱散了所有紧张和惶恐。
经过方才几件事,众人察觉德妃脾气秉性难以琢磨揣测,行事都小心翼翼,惟有一个人得意非常。
娜仁一直在暗中静待事态发展,身旁丫鬟剥开橘子,一瓣瓣喂着她,仿佛眼前是一出好戏,特意演给她瞧。只可惜,戏未开场,就被宜主子的一番俏皮话儿给轻松化解,可显然她没看过瘾,还想找点乐子。
“胤祯!”,她突如其来,指名道姓的一声高喊,把她身旁的德妃惊了一跳,幸亏她豪放莽撞名声在外,若换了别人,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高喊皇子名讳,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周遭寂静无声,谁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四眉头紧皱,戒备谨慎,满脸不耐烦。心中不住企盼,她别再招这位小爷了,方才虽然口气平静,面露微笑,可现在他肯定心绪烦乱不堪,点火就着,这是我长久来摸出的规律。
“胤祯,我听说,你大婚连洞房都没进,是不是?要不你福晋一直没动静儿,她不得你心意是不是?我看你不如……”,娜仁志得意满,站起身来,指着十四大放厥词,话语大胆露骨,民间都不是台面上的话,何况在宫里,还当着娘娘的面,在场一干人,皆听得目瞪口呆。
忽听闻‘啪’一声响,吓得人心都要跳出来,纷纷回头,看见十四小爷拍桌子也站起来,“闭嘴!爷怎么想的?轮不到你开口!”,他满脸怒气,将手一抬,指着娜仁的脸,“还有,爷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叫的?有没有规矩?滚!”,话一说完,将凳子一踢,甩开辫子出去了。
“老十四,你给我回来!”,他这番举动,令人催不及防,德妃在身后高喊呵斥,可小爷哪里肯听,这会儿早没了人影儿。
“这个不孝子,他是要气死我!”,德妃抚胸哀叹,众人赶忙递水、抚背,上前劝慰开导。
娜仁公主骄纵惯了,哪里受过这等闲气,脸涨的通红,低头嘤嘤哭泣,嘴里不依不饶的喊着要去告诉她阿玛。
宜妃见此情形,鄙夷的轻哼一声,她不屑娜仁的行为,却又碍于面子,不得不过来哄劝,“娜仁,你也是,何必跟他们混小子一般见识?你是姑娘家,这么多嫂子陪你玩,你还不满意,偏去招咱们十四爷!你把他后院的事儿拿出来说,是个爷们儿也不能忍!”,宜妃娘娘嘴上规劝,话里却不饶人,软刀子将娜仁好一顿教训。言辞锋利、气度雍容,娜仁刚刚的言行,若传到她阿玛那里,也不是光彩的事儿,没成亲的姑娘,如此口无遮拦,以后谁还敢要?
“滺澜,你过来,那混账今儿是怎么了?”,不仅娜仁不敢再无理取闹,连德妃也冷静下来,挥挥手,将我唤过去。
“回娘娘话,十四爷今儿不太舒服,刚刚娜仁格格高声喊他名字,他心中焦躁,惊吓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赶忙跪下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把事态说严重,兴许德妃心疼儿子,就不怪他了?顺便将错转移,免得她再找十四的茬儿。
“唉……,起来吧,他怎么不舒服了?”,德妃态度果然缓和,她最吃这套。
“大概今儿骑马出汗受点风,身上不舒服,心里就燥得慌。”,趁热打铁替十四小爷开脱,转移德妃注意最好。
“哼!这混小子,都是我把他惯的没样,他和你白日里闹别扭了?”,不知为何,德妃突然戳到点子上,把我吓得惶恐无措,赶紧澄清。
“万万没有!娘娘,我哪儿敢和十四爷闹别扭?”,德妃要是知道,我白天给她儿子骂个狗血喷头,非得活剐了我。
“嗯,你是懂事儿孩子,处处让着他,这我都知道。额娘心里也疼你,你心里明白。”,德妃估计看我处处维护十四,也不好再借题发挥,让众人看笑话,急着安抚人心。
“是,娘娘疼我,滺澜铭记在心,时刻不敢辜负娘娘的厚爱!”,关键时刻,卖好装乖最管用,顺坡就下,彼此留足面子,万事才好办。
“饶是这么说,你也要多规劝,别一味纵容,由着他的混性儿胡闹!成了,他既是不舒服,这会儿生了闷气跑出去,不定生出什么乱子?你去看看他!”,德妃挥手放话让我去找十四,这是今儿最大的恩典。
“是,额娘。滺澜告退。”,躬身告辞,缓缓向后退,及早离开是非之地。
“他若不舒服,就让他早些歇着!明儿还赛骑射,皇上看重他,指名让他过去。今儿就不必来听戏了,反正他也不爱听!”,德妃的旨意,言犹在耳,我点头哈腰的退出院门,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如获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