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小爷躺下,转身要走,却被拉住坐到身旁,“你怎么不躺下?”,人家满脸不乐意,拽着我腕子不撒手。
“我自己还没拾掇呢,头发也没拆,躺都躺不下!”,方才全顾着伺候他,自己满头珠翠,环佩叮当,哪里能睡觉?
“那我等你!哎,澜儿,你换帐子了?和她们的都不一样!在黛绿色上绣花鸟,躺下看,就像神仙修炼的地方。”,帐子上绣的,本来也是《太平广记》里的故事,小爷倒真是猜中点上。
“好好,喜欢也送你!哎?你刚才说,和谁的帐子不一样?”,突然琢磨过味来,爷自己说走嘴了。
“和……,没谁,和我的不一样!”,他立刻警觉,慌慌张张的顾左右而言他。
“夜深了,你先睡,我去去就来。”,心里估量着,眼下时辰不早,不能再逗闷子,回头耽误他歇息。
“我等你!”,小爷嘴里说等,可还攥着我腕子不松手,挺大的人,孩子一样。“我的爷,您先歇着吧,不用等我!明儿我没早课,更不用上朝,大可睡到日上三竿!听话,快睡……”,替他掖好被角儿,到后浴室简单梳洗妥当,才又敛声静气、蹑手蹑脚回到卧房。
等躺下,却还是难以入睡,在岫云寺明明睡的安稳,回来又觉得心事重重、辗转反侧。夜深人静、月朗星稀,太子在柏林的威胁,字字清晰,如刀刻在我心头,到底他还要怎样兴妖作怪?!
身后呼吸匀称平稳,想来小爷睡踏实了,也正好,今儿一番折腾喝酒,他的确是累了。忽然感觉,他将手揽在我腰上,这是,撒癔症了?
“澜儿,今儿太子和你说什么了?”,声音凛冽清冷如二月寒潭,原来他根本没睡,一直在等,等四下无人之时,细细问方才的情境。
“没说什么……”,那些话,根本无从开口,自己还心乱如麻,怎么能明白的复述给他。
“我早猜着你会这么说!”,他手上一用力,将我搂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肩膀上,“澜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你从来都是,将事情闷在心里,自己琢磨。许是我在你心里靠不住,之前更怠慢了你。但毕竟,你我是夫妻,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都无从开口。大婚的事情,你人前人后的确半句埋怨没有;可你一直躲着我,我心里急,可又不知怎样说?越焦躁,你就越躲我。你总是笑意盈盈,人又和气,可我就是觉着别扭!娶娇雪的时候,九哥告诉我,家里头福晋若是犯脾气,让我别恼,那是女人在乎。听话、贤惠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真喜欢你的女人,肯定会吃醋,叫我回去哄哄。结果,我傻乎乎跑回家,巴不得你犯脾气,谁知道,您不仅不生气,还热心替我操办婚事!还说让我休了你!我那时才明白,自己堵心的是什么?你根本就没拿我当你丈夫,可的确又是我大婚没来,也怪不得你拒我于千里之外,真懊丧死了……”,万没想到,十四小爷并未质问,只是低吟浅诉的说心事,难不成他今儿真喝多了?
“净瞎说!我什么时候拒你于千里之外?爷本来就不待见我,娶个喜欢的妾,我还管束吵闹,不仅给你添堵,自己也没脸!”,若有第二条路走,谁都不愿意违心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里,含着多少无可奈何。
“谁说我不待见你?!你都不知道,那次你说,想和我单独吃饭,我心里多高兴,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高兴?虽然后来,我明白你在耍我玩,可我还是很高兴……”,小爷平时惜字如金,突如其来的滔滔表白,反倒让我不知所措。
“太子和你说了些什么,你若不愿说,我不勉强。可往后,若遇到为难事情或麻烦,务必要告诉我。太子脾性不好,以后在宫里躲着点儿,千万别冲撞他。我是不可靠,但往后,你相信我好不好?澜儿,对不起……”,他会为这点小事道歉,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也许小爷真在愧疚,我却从未考虑过;也不知,他嬉皮笑脸的表象之下,暗含多少心事。
“你想多了,太子说我是狐狸精,迷惑了十四爷的心智……”,不忍心看他神色黯然,只好找些玩笑话逗小爷开心,其实太子本来也这样说了。
“他还有这见识?!小狐狸精,给爷现个原形……”,结果十四小爷又不正经起来,笑容魅惑人心,气息扫到我耳边,只觉痒痒的。
“可他又说,担保十四爷只是三天热乎气,过不多久,就将我厌弃了……”,明知是太子挑拨之言,心里却难免忐忑不安,自古女人最怕夫婿轻薄儿,但见新人美如玉,从此鸳鸯独宿,只闻旧人哭。
“让他滚!”,十四小爷干脆利落,根本不以为然,只凑过来,细碎的吻落在脖子上,弄得我紧张又慌乱,轻轻用手覆上他后背。
“十四,睡吧,再不睡的话,鸡都要叫了。”,感觉他顺着领口轻轻的往下,霎时间,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