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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木兰围场的当天,皇上下榻在皇帐里,两侧为妃子帐,此次伴驾的是德妃和宜妃,及几名品级不高的年轻汉族妃子。照例诸位随行的皇族,要在帐内听完圣上训诫才可散去各自歇息。
皇帐内,我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完颜润晖,他侍立在皇上身旁,五官依旧清秀而艳丽,黛黑的柳眉轻扬,微微垂下的丹凤眼如细笔描绘,秀长睫毛隐约遮掩着漆黑如夜空的剪水双瞳,高傲倔强的薄唇,让他更显冷漠淡然。加上那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恍惚中,让人觉得他少年少女莫辩。
圣上这般荣宠,眼前的显赫权贵们,无一不在私下里肆意品评;也不知润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和面对的,只是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疲惫。他这个人,待人处事过于理智和冰冷,外人轻易亲近不得,偏偏才华又令人仰视,其实,也不过才是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根本不擅长,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这正是他的苦闷之处。
我站在人群后面的角落里,轻轻踮起脚往润晖的方向看去,偶尔会听到周围人在窃窃私语,说状元郎确实一貌倾城,如若不然,怎会得到皇上如此垂青?接着,便传来几声猥亵的笑。
话里隐含的意思,我听得明明白白。他们自己下作庸碌不要紧,还这样胡乱轻贱别人,心中顿时涌起无奈而悲凉的愤怒。可润晖好似完全不以为意,始终就那样微低着头,垂下眼帘冷若冰霜,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
“你要是再伸脖子,就快赶上鹿了!”,我还在踮着脚伸头往前看,却被身旁的十四,一把拽了回来,原来刚刚行为,被他看个一清二楚,而且还满脸都是轻蔑的嘲笑。刚要辩解,却听到皇上的训话快要结束了,吩咐诸位皇族先各自安置,尔后钦点几人去伴驾围猎。
完颜润晖大人在这时,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我赶紧踮起脚,希望他能看到我。谁知他忽然隔着众人,朝我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就仿佛寒天腊月里,刹那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引得周围唏嘘声四起。
众人垂首侍立于两侧,恭送圣上先行出帐。却见皇上突然转过身,吩咐润晖随行,去陪他打猎,这是多大荣宠我不知道,只听见周围又是感慨一片。润晖神色一慌,忽然双膝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恕微臣不能随行,微臣罪该万死!”,他将头深深低下,近乎挨着地面。
皇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错愕万分,“哦?这是为何?”,但转瞬之间,就收敛了情绪,低声询问理由。“微臣,微臣实在觉得猎杀场面太过惨烈,惶惶然而不忍睹,请皇上恕罪!”,润晖这话答得诚惶诚恐,明眼人,却都看的出来其中的坚持。他外表虽冷漠,可对待生灵,却总保有悲悯之心,这个天性是他与生俱来。
“起来吧。”,皇上略微沉吟半晌,并未表态,只抬手命他站起来。“抬起头来!”,皇上这一高声喝令,让低头站在一旁的润晖,不得不直视着面前的皇帝。
皇上默不作声,轻捋胡须,目光睿智的审视着眼前抗旨妄为的状元郎,我的心呼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胆的行为。
可皇上却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的什么傻话,朕倒是想起一个人。”,说着,仰头豪迈一笑,大步迈出帐门。皇帝的反应太过出人意料,此刻,周围人的心里五味陈杂,各怀鬼胎。
我那一颗心却始终放不下来,到底润晖让皇上想起了什么人?来不及与他说上几句话,就要跟着十四去给德妃她们请安。趁着太监掀帐帘的片刻功夫,回头看了润晖一眼,他却是满面忧愁,估计这官让他当得心力交瘁,远不如读书得心应手。
“你会觉得猎物可怜吗?”,走在半路的时候,十四忽然没头没脑的问我这么个怪问题。“可怜啊,且不说,众生皆平等。你知道吗?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啊,可是最想养这些飞禽巧兽的,只是我祖母不让,说姑娘终归要嫁人的,回头它们也知道想,看着怪心酸的,所以就一直没机会养。”,提起这件事,我突然来了兴致,若是他不反对,等回到府里,我就打算在自己住的院落里养些什么,比如沁玥家的鱼……
他却神色黯然下来,“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身为猎物,还是身为猎手,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不过,你若是喜欢养那些玩意儿,往后可以在咱们府里养。”,他拍拍我的头,笑的很是宽厚。他这话里别具深意,天潢贵胄,也不见得就事事顺心如意,那些尔虞我诈、利欲熏心、离心离德、绵里藏针,想来他们从小就见得多了。可他后半句话,却让我欣喜不已,等和娘娘请过安,我就向沁玥要鱼去。
进了德妃的帐子,看见宜妃正倚着炕桌说的眉飞色舞。我觉得,她好像特别喜欢十四,见他进来,连忙招呼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脸上笑的合不拢嘴。帐子里头,三三两两的坐着不少人,有九哥、沁玥,十三弟和他的侧福晋,以及八哥和八福晋,不协调的老十,以及十福晋等等。见我们进来了,宜妃招呼我们过来坐。“给两位娘娘请安。”,快步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向她们请安见礼。
“老十四媳妇,你过来。”,德妃这一发话,口气听着就不善,不知自己又哪里让她不满意,瞬时间头皮发麻、手心冒汗。“皇上常夸你聪慧可人,的确是不假。可你要知道,女人家的本分,是要好好服侍丈夫,那才是正理!如今,我听闻十三福晋有孕在身,心中甚感安慰。想到你,何时给老十四开枝散叶啊?”,她端起茶盏轻轻闻着茶香气,都没抬头看我一眼,语调宁静祥和,只是话里面,那指责的意味,却咄咄逼人。
原来十三弟的福晋有身孕了,怨不得她这一路总是若有若无的抚着肚子。其实,德妃对于我和十四大婚时的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后相处的状况,也必有耳闻,这个节骨眼上,让我给十四开枝散叶,岂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心给人难堪?
屋中众人神色各异,心怀鬼胎也好,静观其变也罢,都令我如芒刺在背;走到德妃面前缓缓跪下,“儿臣知错,请娘娘恕罪!”,这种羞于启齿的闺房事,她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教训我,未免有失体统庄重。
兴许是我如此郑重的回答,令她有些猝不及防,德妃神色明显一僵,“起来吧,我只是随口问问,何苦行这么大礼?”,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冲我抬抬手。“谢娘娘恩典。”,站起来微一欠身,快步躲到沁玥身后。
“你说,你明明是九福晋,而且九哥就娶了你这一个福晋,她们凭什么不盯着你的肚子呢?”,我凑到沁玥耳边儿,小心翼翼的将心中疑惑告诉她。她半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用帕子擦擦脸,“这事儿,回头再和你细说;我觉着,德妃好像是故意要难为你,给你难堪!其实刚刚也没怎么提起……”,沁玥若有所思的向我描述刚刚的情形,神情难得如此严肃,方才那场好戏,看来我是错过了。靠在沁玥的后背上发呆,想着浅香姐儿俩真是挺争气,前后脚的功夫就都怀了身孕。
“哎,叫你呢。”,沁玥忽然用胳膊肘拱了拱我。“滺澜,发什么呆呢?”,德妃笑着朝我招招手,示意让我到她跟前去。其实,我特别想告诉她,我正琢磨着,怎么自力更生给十四爷开枝散叶呢。可这话,也就能在心里痛快痛快,真说出来,非把她气晕过去。“滺澜是头一回来塞外吧?不如,去百花谷看看,那儿的杜鹃花开的漂亮极了,你去给我采几朵回来。”,她笑容优雅和蔼,语气却冰冷坚硬,且带着决然不可抗拒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