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活口茶碗,怎么也够不着。
难道,就要这么死了?真的好不甘心……
迷蒙间,一只凉凉的小手,覆在了她的额上,予她一丝清明。
阿笙拼尽全身力气:“……水。”
不一会儿,冰冰凉凉的水,顺着干裂的嘴唇滑入喉管。
阿笙一连喝了好几口,还要喝。
“姐姐,慢些,别呛到。”一把软糯的声音响起。好耳熟……
阿笙勉力睁开眼睛,“是、是你!”
“奴婢名叫枫叶。”枫叶眼睛弯弯,满脸笑意。
正是她,一只小手举着那只破瓷碗,小心翼翼地喂阿笙喝水。
阿笙别过脸去,“不敢……劳您伺候。”
“姐姐这是在生我的气?”枫叶眼睛瞪得圆圆的。
“可不敢……”阿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您是不日就要封妃的人,岂能亲自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
再说,她今日遭了这一难,难道不就因为眼前这个枫叶?
皇帝看不出这小丫头有心机,可她阿笙不傻……
今日,这个枫叶,就是故意的!
故意引着皇帝过来,故意拱火。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探望她……
阿笙用力推开枫叶的手:“您……走吧。奴婢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命!”她也不想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可皇帝说了,她日后养好了身子,还要回万吟儿身边伺候的。
不敢背主。
“呵呵”枫叶轻轻的笑声,在阿笙耳边响起,“姐姐好生忠心。可惜啊,贵妃她却救不得姐姐性命。”
“我们做奴婢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可你难道就不想跟一个好主子?一个能护着你周全,能救你于为难,还能……早日赏金放你出宫的好主子?”
阿笙抬眼,看向枫叶。在宫中生活多年的经验,让阿笙异常的警惕,“您不日就要封妃,到时候不缺身边伺候的人。奴婢……不配。”
枫叶看着她,慢慢笑了,“可本宫也需要一个人,一个自己人,在贵妃身边伺候。阿笙,你若做得到,我保你能熬过今日这一关。你就有再多的忠心,或是不甘,也得自己先活着才有命施展,不是吗?”
枫叶给的,确是好药。
阿笙连敷了六七日,这么重的伤,已能下地行走。
第十日上,她便回了万吟儿身边伺候。
主仆两个抱着好好地哭了一场。万吟儿说,当时她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舍出阿笙受刑。阿笙说明白主子的苦衷,并不会怨怼,往后一定好好扶持主子,早日复宠。
可心里却在想,她伤了整整十日,万吟儿没有一次差人来看过她。
她的命,对万吟儿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既如此,那无用的忠心,不要也罢!
阿笙、万吟儿身在深宫,并不知道,这十日内,在盛京的沙国人府邸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阿笙遭难的第二天。
波波夫府邸。
春杏的母亲何氏,人上了年纪,早上醒得越来越早。更兼心爱的独生女儿没了踪迹,何氏一夜夜地悲哭,只睡不着。
凌晨,天还未蒙蒙亮,她已起身。想着去女儿和那些沙国侍女一起住的下人房周围,再找一找。
却在路过一处墙壁时,听到那后面,一阵轻响。
像极了什么人,正在深夜里,敲着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