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今天这一出,是皇帝要肖女御的性命?”皇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借刀杀人的手法,确是像极了鸿庆帝手笔。
只是……
“他为何要如此?他若想要肖女御性命,大可不放她出宫去。为何大费周章,非要弄这么一出?”
玉荷嬷嬷也看向江书。
江书一张小脸苍白得几近透明,说出的话语气却十分冷静,“咱们这位陛下,是要继续株连,要把放出宫去的那些女官,赶尽杀绝,彻底搞臭。”
崔思宜压住心口惊骇,“为何……”
江书看向皇后,“娘娘,大盛风气承袭前朝者颇多,民间亦设有女学、女艺馆,供女子学艺,养活自己。咱们这位陛下,必是看不惯,想要连根拔起。”江书飞快地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他要斩断女子所有的路,把我等永困于闺阁之中,做一辈子依附男人的菟丝子。”
江书深吸一口气,“下官的那些同僚,做到女官,在天下人眼中,已是女中翘楚。褫夺她们的官职,败坏她们的声誉,甚至说她们是靠美色、靠勾引,才爬上了这翘楚之位,只会叫全天下疼爱女儿的父母更加笃信无才便是德,再不会叫女儿进学。更有甚者,会以保护之名,教育女儿勿要迈出闺阁一步!”
“天下风气一变,男子求亲时,只会更看重这女子所谓的贞洁。若是进过学的女子,他们未必肯要。”
“更有些年纪小,心志不坚的女孩,也必会因此畏惧进学一途,甘愿一生自困于闺阁。”
“咱们这位殿下,要的从来就不是仅仅遣散女官所,而是……”
“灭了天下女子的心气,叫她们自己束缚自己,永远被男人踩在脚下。”
华丽的长春宫寝殿中,烛火被窗外倒春寒的冷风一吹,摇摇曳曳。
把不知是和物什的影子投到雪白的粉壁上,像一只张牙舞爪地巨兽,朝向屋内三个女子压来。
沉寂半晌。
还是皇后率先喃喃出声,“是了。昔日,他年少,在北疆之时,便常说本宫整日里跑跑跳跳,不像个女孩子。”
她轻叹了一声,“本宫真是瞎了眼……”
喜欢过这么一个……
畜生。
捏了捏眉心,崔思宜压下情绪,“嬷嬷,通知我们的人,叫他们尽量找到那些散落在宫外的女官,接她们去崔家,我祖母会明白我的意思,给她们以庇护。”
皇后顿了顿,坚定道:“肖女御的悲剧,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知道这是同皇帝对着干,玉荷忍不住:“娘娘,您自己的处境已是艰难……”
“无妨。有北疆做后盾,他明面上不敢如何。”
“可是……”
“听本宫的。”
崔思宜加重了语气,才压得玉荷低头,“……是。”
皇后缓了口气,看向江书:“待你身子好了,哀家送你出宫,同她们一起。我崔家定会护着你们。”
“我……”江书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崔思宜目光,“奴婢不走。”
“奴婢愿侍奉在您左右。”
“奴婢要为肖女御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