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成火?”老夫人腾地起身。起得猛了些,身子摇晃着险些又跌了回去。
亏得身边的嬷嬷一把扶住。
一旁,何氏、崔思宜也像被雷打了似的,站着不动,只一双双惊惧的眼睛,齐齐看向谷公公。
关键时刻,何氏不敢确信,她硬陪着笑脸,“公公,您在说什么呀?我、我们怎么听不懂?”她眼睛眨得飞快,不让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何氏手足无措,老夫人也用手撑在红木桌案上,只顾喘气。
什么镇北王府,什么一品诰命。
还不都是些没有的妇人罢了。
想着,谷公公唇角噙着冷笑,缓缓把目光移向思宜郡主,“郡主,两位夫人年纪大了,听不清楚听不明白情有可原,您呢?您可有听清?”
崔思宜一只白皙的小手死死按在胸前,她也想颤抖,也想哭,可被她拼命忍住。她是未来的皇后,岂能在、在一个大内阉人的面前,失了分寸?
想着,崔思宜忍住满口血腥气,只淡淡看向谷公公,“满盛京人都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因触怒了父亲,被军法杖责后赶回了北疆,算着日子,早该到了。公公何出此言?”
可话一出口,崔思宜自己也已是到了。
没有家书。
若哥哥一切顺利,她们早就该收到报平安的家书。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难道,哥哥真得出事了?
谷公公在鸿庆帝身边工作了大半辈子,最是个会插秧观色的人精。一瞥之下,已捕捉到了崔思宜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笑笑,声音恭谨,不疾不徐,“镇海关总兵传回急报,咱们世子,叫一伙子流窜的贼人,给杀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止住了口,含笑看着眼前三人反应。
老太太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崔思宜眼眶泛红,却咬着嘴唇迟迟不肯做出脆弱的情态。但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已是信了的。
只有吴氏,她大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紧盯着谷公公,忍不住问:“公公,然后呢?”
“您说,我儿遭了匪患。可是,然后呢?”
她好像听不到崔成火
叫人给杀了的结局。
还只当向来骁勇的儿子,只是、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不开眼的小贼。
吴氏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公公,您说啊,我儿他、他然后呢?”
知道母亲这是就快要撑不住,崔思宜张了张嘴,想要赶在谷公公开口说话前弥缝弥缝,无论如何先稳住何氏情绪。
可谷公公已然开口道:“镇北王世子,崔成火的尸身,现下已经运回盛京了。”
像重重的一柄大锤,直接敲碎了在场人所有最后的希望。
不是重伤,不是失踪。
是消息确凿的,死了。
老夫人再也站不住,踉跄着跌坐在红木高背椅上,嘴唇剧烈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何氏眼中,大滴大滴的眼泪,串珠似的流下,“我、我不信,我儿怎会、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