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帝高大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你们在做什么?”
江书只是微微一愣,就被顼帝的侍卫赶到了身前,一把打掉了手中发簪。
“陛下,陛下,呸呸呸……”万吟儿挣扎着吐掉口中的东西,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朝着顼帝哭着,“臣妾只是来看看江……来看看流花,给她讲些侍寝的道理,没想到流花妒忌臣妾能常伴陛下左右,她要杀臣妾,她要杀臣妾啊!”
万吟儿发髻蓬乱,两柳碎发从鬓边垂下,挡在眼前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她膝行着爬过去,“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因刚才的一番生死相搏,江书胸口剧烈地欺负着,眼前也一阵阵地晕眩。耳边,万吟儿的哭喊,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一阵阵地,她有些听不清。更懒得辩解。反正,她也要死了……
半晌,江书只听顼帝开口:“是吗?”
“臣妾自然不会说谎,臣妾一心只想着……”万吟儿梨花带雨地哭诉。一抬头,却骤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在顼帝眼中。
万吟儿身子一抖,下面那些撒娇撒痴的话,竟再说不出来。
她抖抖地顺着顼帝目光看去。顼帝正死死盯着江书,不辨息怒。
江书人还愣愣的。
顼帝的贴身侍卫虽制住了江书,却没下狠手,江书也不觉痛。此刻,侍卫在身后提醒,“陛下在问你的话!”
江书才从充楞中醒来。她大眼睛对着顼帝闪了闪,“陛下……奴婢,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室内立时一片死寂。
连万吟儿都瞪大了眼睛。她竟就这么认了?!这还不是自寻死路?
顼帝脸色一沉,“你认了,谋害朕的宫妃?”
江书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何意?”
“陛下亲眼看到奴婢压着您的贵人打,确是实情。可奴婢也是为了自保。”她看向顼帝,心中想把万吟儿一起带走的欲望达到了最高峰,江书心一横,“贵人从未真心让奴婢侍奉陛下,还要划伤奴婢的脸,绝了奴婢的青云路。”江书干涩的嗓音,努力地酝酿着哭意,“奴婢、奴婢遭了那么多为难,受了那么多委屈,就是想要在陛下身边服侍。连幕贵人都要拦我……”
她一副姐妹情深,惨遭辜负的可怜模样。
万吟儿险些接不下去戏,她只剩下了哭,“陛下,求您为我做主……”
顼帝缓缓低头,看向万吟儿。
万吟儿:“陛下……”
顼帝:“滚出去。”
万吟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陛下,您、您说什么……”她入宫的这些时日,满宫都知道她得盛宠,顼帝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现在,却叫她滚。
万吟儿脸上,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滚落。可她终是不敢再问出一句“为什么”。
她畏畏缩缩地提着裙子起身,仓惶地向着顼帝行礼,退出了房间。
侍卫们跟着顼帝时间就久了,通晓主子心意,也无声地对视一眼,退出。他们知道,这宫中,怕是又要诞生一位新主子了。
明间里,只剩下江书和顼帝二人。
这一天下来,江书实在太累太倦,她心中一片死寂,几乎连恐惧的情绪都化为了空无。江书发现,只要一个人不怕死,好像这世间,也再没有什么她怕的东西了。
女孩衣衫凌乱,前襟上洒满鲜血。
顼帝一步步走进,“你伤着了?”他仔细地打量着江书,发现她的脸没受伤时,轻轻出了口气。
顼帝喜欢她的脸。江书心中默默记住。
大盛至高无上的帝王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书的脸,半晌,“你的眼睛很像她年轻时。”他语气都温和了下来,“幕贵人说,你叫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