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沈无妄声音中,一股莫名的悲凉,震得江书一愣。
男人冷玉似得手指,自腰间解下一枚令牌,递到江书手里,“拿着这个,出宫时没人会查问。”他顿了顿,“走吧。走了,就莫要再回来。”
“多谢千岁爷……”江书也觉得,一个“谢”字太轻。可她拥有的东西太少,连离开武安侯府都不敢,浑身上下实在拿不出什么能答谢沈无妄的东西来。
沈无妄大概也是这般想。
他失了耐心一样别过脸去,“快走。别再让咱家看到你。”
江书默默行礼,纤细的手指抓紧令牌,一步步向着宫门口走去。
那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门后,便是雨后初晴的湛蓝色天空,又高又远。
宫门前。
斜刺里,一道灰暗的蓝影挡在江书跟前。
江书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递出令牌。
“呦,九千岁。”一道熟悉的、尖利的声音,惊出了江书一身冷汗。
是那个在万辰阙里遇到的老太监!
令牌被粗暴地从手中夺走。
老太监伸手,一巴掌抽掉江书头上的兜帽,露出她一张瓷白的小脸来。
“是你?!”老太监神色巨变。他心思电转,瞬间就明白了江书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得陛下青眼,竟还妄想潜逃出宫?!”刚才,老太监对江书笑得有多和蔼,现在他脸上的愤怒就有多怕人,“来人!”
他身后呼啦啦涌上一大堆内侍,“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给咱家拿了!”
众太监那冰冷、苍白的手指伸向江书。
江书退无可退。
“住手!”
身后,响起沈无妄一声爆喝。一阵脚步声,江书不用回头就知道,九千岁正快步朝向自己走来。
得救了……吗?
“御前总管太监庄德海,见过九千岁。”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躬身行礼,“九千岁这是要出宫?咱家记得,圣上不是下旨,九千岁往后就在内廷伺候吗?那北典狱司,是磋磨人的地方,哪有宫里这般舒服。九千岁,您说,对不对啊?”
沈无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冷冷地看着庄德海。
和他身后二十来个,统统都是带刀内侍。
沈无妄只有一个人。
江书惶恐地垂着眼睛,不敢看九千岁。
她到底连累了他……
老太监庄德海粗短的手指,把玩着手中令牌,“九千岁,您这令牌,怎么跑到这小宫女手里了?”他一双老眼闪过一丝精光,“不会是,你要放这丫头出宫吧?这可是圣上看上的人,你这么做,圣上可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沈无妄不语。
老太监咄咄逼人,“九千岁,你说话呀。”
“不、不是的!”江书鼓起毕生的勇气,猛地抬头,看向庄德海,“这令牌、令牌……是奴婢偷的!”
“偷的?你偷九千岁的令牌,是想做什么?想出宫?”
“奴婢没有!”江书脑袋狂转。
“你都走在这条路上,不是想出宫……”庄德海回头张望,脸色骤然一沉。
万辰阙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正开在宫门一旁。
庄德海:“你是要……越过咱家,越过幕贵人,扮成这样,偷偷去勾引皇上?!”
江书大眼睛闪了闪,露出甜美的笑容,“奴婢不愿在温泉里等着陛下传召,万一陛下把奴婢给忘了,那可怎么是好?”她微微仰头,一脸天真娇俏,“奴婢想着,既是要伺候陛下侍寝,不如、不如奴婢主动……”
“若得陛下喜欢,奴婢也想……讨个贵人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