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年岁大了,已是幕世子的试婚丫鬟,不适合……”
九千岁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江书,“你愿意一辈子跟着幕世子?”
江书愣了愣。
她想嫁幕亓一为妾,为的是往后有朝一日能得了自由身,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大盛的天空下。可要是进了宫,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江书:“……是。”
自从爬到现在的位置,沈无妄已经很久都被人拒绝过了。他背对江书站着,自双肩上垂下的玄色披风,把他身型包裹得好似一道纯黑的影子,一丝色彩也无。
祠堂里,安静下来。
除了火焰的毕波声,连流花都不敢再叫出声。
江书心脏狂跳。
都说九千岁阴晴不定,最是容不得下人忤逆。她这样拒绝他,下一刻,是不是就该她换下流花的位置受刑?
江书背心全是冷汗,颤巍巍地站不住,两腿发软得直想跪下。想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儿,缩回黑暗中。
像是过了大半辈子那样长的时间。
“呵,也罢。咱家身边,素来没有蠢货的位置。”
江书一愣。
这、这是放过她的意思?
沈无妄看向血葫芦似的流花,“招了?”
身边侍卫,送上满是血迹的供状,“回九千岁,女犯都招了。”
沈无妄嫌弃地看着纸上血迹皱眉,示意侍卫递给江书,“念来我听。”
“……是。”江书接过供状的手,还是抖的。
磕磕绊绊念了半天,江书瞪大眼睛,“她这是……全说了?”
流花不但承认了这次,是她受万吟儿指使,要毁顾如烟清白。连带从前林二之事,她也一五一十地招了。
江书捧着手中轻飘飘几张纸,只觉眼眶一阵发酸。
她身上所有的委屈,终于要被洗清……
“念完了?”
“……是,念完了。”江书双手捧着,递回供状。
沈无妄挑了干净、没有血污的一角拈起,“瞧好了。”
他修长苍白的指尖一扬。
那供状被丢进火里,一角瞬间被火焰舔舐。
“啊!”
自己清白的希望,就这样被烧没了?江书不顾一切,抢着上前,双手就要往火堆里伸。
漆黑的剑鞘,挡在她身前。
江书一顿,止住了步伐。
她抬眼看向沈无妄时,眼眶已经红得彻底。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可还是忍不住,“为、为何?”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懂了。
这大太监刚说过,若要得他为她做主,伸张正义。她得跟他入宫。
她拒绝了。
江书说不出自己心中,是懊悔还是别的。自由重要,还是清白重要?还是……
眼睁睁看着火盆里的那几张纸,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江书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她什么都没做过,想要个清白,却这么难、这么难……
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一滴滴打湿身下的青砖。
“九千岁,奴婢、奴婢愿意跟着你……只要……只要……”她泣不成声。
“你愿意?”漆黑的剑鞘,在江书眼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江书点头,泪花四溅。
“可惜了。本公公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