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宠冠六宫,令人侧目,她原本也是担忧的,可是近来家中却送来了口信,叫她的心重新落到了实处。
“等着吧,”王惠妃瞧向那正为了迎接新主人而忙碌修缮的锦乐宫方向,眼中晦明难辨:“说不定这位贵妃娘娘能在锦乐宫中住几日呢!”
……
郑玉磬这些时日偶尔才会应了溧阳长公主的邀约往前头坐一坐,多数时候还是静坐在自己的那一片小院里,时不时与圣上一同钓小池塘里的鱼。
溧阳长公主碍于贵妃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强求,事事依顺着她,还了人一分清净。
但是等到了十月廿一的这一天,她却像是睡得有些过分头痛,身子发软,主动说着出去走一走。
现在还没有到正式的册封,贵妃的排场仪仗在道观里不大能摆起来,郑玉磬也不愿意一堆人乌泱泱地跟着散步,只带了两人散心。
玉虚观里日日都是热闹的,宴饮不断,然而今日却是格外规矩一些,像是在举办什么重要的法会。
“抱琴,你知道那边是在做什么的么?”郑玉磬走得累了,便到了一处高地的亭子里,瞧着远处的热闹:“怎么忽然就做起法事来了?”
“回娘娘的话,那是三皇子为何充容所设的水陆道场,是圣上之前允准过的。”抱琴原本是宫中人,对此知道一些,“何充容不得陛下宠爱,娘娘身在贵妃位,这与您没什么关系。”
“这当然与我没什么关系,”郑玉磬寻常都是个爱清净的人,今日却偏偏起了凑热闹的兴致,“不过瞧着倒是有意思,家乡那边很少见过。我同长公主说一声,想来去瞧瞧也不打紧。”
“娘娘,您如今是有了身子的,只怕咱们殿下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冲撞了那还得了?”抱琴本来是希望贵妃能多出来走走的,但是今日却有些顾虑:“您要是想瞧热闹,不妨就在这里坐着,远远看着就成了。”
郑玉磬毕竟是她的主子,但她却又是圣上派过来的,抱琴也不好直接点明。
三皇子今年大约是会过来拜谒观礼的,贵妃如今是圣上的女人,虽说皇子与后妃之间的界限不严,可郑贵妃也该想一想自己那不太干净的来处,顾虑圣上会不会因此与她心生隔阂。
“你的意思是说我上不得台面吗?”
一贯和颜悦色的郑玉磬忽然被搅了兴致,不觉变了神色,但低下头的抱琴感知到贵妃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略微忐忑过后,却又有一些放心。
贵妃终究还是有顾虑的,末了还是松了口。
“罢了,就按照你的意思,我在亭子里凑合看一看好了。”
抱琴这才在面上露出些惶恐,向贵妃请了罪。
“不过你回去先将我那个绣了青竹的暖手和配套的坐垫拿过来。”
郑玉磬如今得宠,寻一个宫人的不痛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枕珠陪着我就成了。”
抱琴坦然自若地应下了贵妃的为难,嘱咐了枕珠之后折返回院中取物。
然而她刚一走远,郑玉磬却立马站起身来,将一个青草香囊塞给了枕珠。
“今日是他生母忌日,他必然会来,”郑玉磬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当初一样,手脚隐蔽些,把东西交给万福,他知道什么意思。”
枕珠是从小跟着她的侍女,圣上赐婚之后舅父就把她连同陪嫁一起从家中送到了京城。
然而还没等枕珠应一句是,假山的后面却传出来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数月不见,贵妃娘娘倒是思念起儿臣来了。”
男子的靴履落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教郑玉磬下意识攥住了那枚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香囊。
“倒不像是以前那个刚烈的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