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好好的，你哭啥呢？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什么都不干行了吧？】

【哇哇哇——哇哇哇——

嗝~~你~嗝~~……】

【要不，你先歇口气儿？把气儿捋顺了再说话？】

【嗝~嗝~你让我哭，我太惨了——】

唐景年和胖怂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天道，是这样的性格。

让它哭去，不管它了。

唐景年咳了两嗓子，吐出胸口的废气，靠着床头坐起身，看向两个瘦巴巴的小萝卜头。

尤其是浑身冒着金光的小小萝卜头。

我的好大儿，爸爸来了！！

唐景年露出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张开嘴露出牙齿：

“儿啊~~”

“哇哇——姐姐姐姐，怕——”

唐景年示好的讯号，完全没有被人接收到，小唐毅露出惊惧之色，躲在了长姐的背后哇哇大哭起来。

尖细稚嫩的童音立体环绕，在现实与灵魂同时唱响的哭泣版二重奏中，唐景年预想中的父慈子孝的美好愿景，轰然破灭！！

尖利的哭嚎声引起了混乱，场面一度失控。

“小弟乖，不怕不怕，是爹爹醒了，快看，是爹爹呀。”

胖怂也被陡然响起的哭叫声，吓得炸起了一身的毛。

唐景年自个没先拿镜子照照，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干瘪瘦弱的脸庞带着诡异的笑，浑浊的眼睛里冒着光，大张的嘴巴配上微黄的牙齿，活像是书里吸人阳气的恶鬼，一张嘴看上去像是要吃小孩。

落在两个小孩眼里，就十分的恐怖。

大的还好，小的可不就吓着了么。

胖怂么，它连给唐景年收尸都成了常态，自然是习惯了唐景年奇奇怪怪的样子。

唐家的小小长女唐芷兰，一边抖着身子强忍害怕，一边搂紧了哭哭啼啼的小弟急声安慰，还要忙着看父亲的脸色，整个人急的冒了一头的汗。

跟还不知事的小弟不同，看着躺在病床上，连着几天昏迷不醒的爹爹醒来，唐芷兰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爹爹醒了就好，可怕点也没什么。

可看着爹爹狰狞扭曲的脸，和急速变幻的神色，唐芷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握着小弟的手也捏紧了。

爹爹，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娘在去世之前就是这个样子的。

回光返照这个词，还是唐芷兰偷偷躲在娘的病床后听到的。

她娘常年卧病在床，大家都以她年纪小为由，不让她进娘的屋子了，可每个人看着她和小弟的眼神都带着可怜。

这些大人当面不说什么，可转过身就会完全不背人的唏嘘感叹，说什么她娘这人没福气，命好嫁了个秀才却受不起，没娘的孩子可怜，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还会有人故作好心的提醒自己，等有了后娘该如何如何小心，要时时刻刻的看紧了小弟弟，免得被后娘给害了去……

小小的唐芷兰从那之后，隐约就明白她和小弟以后的日子，就会像隔壁桂花婶说的那样，泡在苦水里了。

可等到爹爹一病倒，族亲们看她和弟弟的眼神，更让她感觉害怕。

向来和蔼可亲的面孔，打量着他们家的眼神赤裸裸的，一点儿也不带遮掩。

这让她突然想到爹爹教过她的几个词，群狼环伺，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