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辰又看了她很久,似乎在评估她的可信程度,才慢慢松开手。慕明棠一能自由行动,立刻抽回手腕,吃痛得捧着手腕揉捏。
这力道比身强力壮的铁匠都大,要不是慕明棠亲眼所见,谁相信这是昏迷许久、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病人发出来的?
谢玄辰瞧见慕明棠揉手腕,可算想起来自己的力气和普通人不是一个计量单位。成年男子都扛不住他一拳,柔柔弱弱的女子就更不必说了。
幸亏谢玄辰昏迷了很久,体力大为削弱,要不然,今日慕明棠的胳膊已经废了。
谢玄辰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慕明棠察觉他的动作,想上前扶持,却被谢玄辰一个眼神吓回来。谢玄辰想要坐直,可是他的四肢禁锢着沉重的烙链,兼之昏迷已久,虚弱无力,竟然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慕明棠心想这个祖宗怎么又暴躁又娇弱,看着谢玄辰的动作,慕明棠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她实在忍不了了,悄悄说:“王爷,还是让我扶你吧。外面有这么多巡逻的人,你再自己折腾,发出声音把他们引来,那就坏了。”
谢玄辰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已经弱到需要一个女人来扶,可是他也知道慕明棠的话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难受了。
慕明棠见谢玄辰没反驳,就当这个人已经同意了,立即扶着他靠在床柱上,还细心地在他腰后塞了一个靠枕。慕明棠做完这一切后,发现这位祖宗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自醒来后脸色一直臭臭的,慕明棠很想得开,一点都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谢玄辰坐好后,这才有功夫说话。他上下打量慕明棠,眉峰稍稍一挑:“你是谁?”
慕明棠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在谢玄辰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订了婚事,还强行成了婚。慕明棠换位想之,如果有人趁她睡觉霸占她的房子,占据她的钱财,还自称是她的丈夫,慕明棠是一定要打死这厮的。
而且,谢玄辰是正正经经权贵之后,高干子弟。如果谢家一切正常,能配得上谢玄辰的人,该怎样德才兼备的名门淑女才行。而现在,正妃却成了慕明棠,一个逃难而来的商户之女。
慕明棠自己都觉得这是趁人之危,恬不知耻。
慕明棠气弱了,低头嗫嗫道:“我是蒋鸿浩的养女,前几天被圣上指给王爷做正妃。王爷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知道自己身份,并不妄想做您的正妃。我只是想报恩,等王爷身体恢复好了,我就自请下堂,将正妃的位置腾出来。到时候,您自可另聘名门之女。”
谢玄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手上被玄铁压着,他没法动作,只能忍着不耐说:“我在问你名字。”
“啊?”慕明棠惊讶地抬头,察觉谢玄辰眼神很不耐烦,才赶紧说,“我叫慕明棠。”
“原来姓慕。”谢玄辰若有所思。慕明棠直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他只强调姓氏,听起来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一样。
这个问题细想下去很恐怖,慕明棠不敢多想,赶紧打住。她跪坐在脚踏上,谢玄辰半倚在床架上,此刻不说话,两人看着还真有些患难夫妻的意思。
慕明棠悄悄咬了咬唇,问:“王爷,那我……”
谢玄辰回头,等了半天没见慕明棠支吾出下一句话,不由皱眉:“你什么?”
慕明棠尴尬,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在乎脸皮的人,趁这机会干脆直接问了出来:“王爷,那我们这桩婚事,你看该怎么办?”
“一觉醒来媳妇都有了,这不挺好,还省得我自己折腾。”谢玄辰说到这里笑了笑。他眼睛下面长着一颗泪痣,这颗痣若在女子脸上,指不定得让多少人妒羡,偏偏长在谢玄辰脸上,不显妩媚,只有阴狠。
他本来就冷冰冰阴恻恻的,刚刚还吐了血,嘴上沾了血迹,又艳又杀。他这样一笑,薄唇和泪痣交相辉映,越发有蛇蝎美人的感觉。
“毕竟婚礼是谢玄济替我走的,要不是我还活着,恐怕连洞房也由弟弟代劳了。”
他果然听到了,慕明棠叹气,在这种话题上选择保持沉默。瓜田李下,嫂子和小叔子这种话题本来就敏感,现在谢玄辰只是针对谢玄济,要是她一搭话,指不定就冲着她了。
不过听谢玄辰的意思,他没打算退货了?
慕明棠一眼又一眼觑谢玄辰,谢玄辰发觉,轻轻瞟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别耍花样。”
慕明棠笑了,殷勤地给谢玄辰端来一杯水,问:“王爷,那我们的事就这样定了?”
“嗯。”谢玄辰说完皱起眉,警惕地扫了慕明棠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我是说这样挺好的。”慕明棠心里乐开了花,果然,恩人和蒋家那些渣滓就是不一样。他一醒来得知多了一个妻子,完全没有欺负人不说,还很自然地应下。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岐阳王妃了。
慕明棠喜不自胜,眉眼都荡漾出明显的笑意来。她心情好,话也不知不觉变多:“王爷,你今日怎么醒来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谢玄辰笑了一下,阴恻恻地说:“被你们气醒的。”
……
“那支簪子呢,拿来给我看。”
慕明棠完全不敢说话,溜出去寻簪子。谢玄辰突然醒来,他们谁都没心思注意一根簪子,现在那支玉簪还好端端地落在地上。慕明棠拿过来后,谢玄辰翻过来看了两眼,忽然从中折断。
“果然绿汪汪的。我要是再不醒,恐怕头上就和它一个颜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