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萧良受这么大委屈,作为共事两年的同事,不安慰几句则太不近人情,但又很显然不愿意在大院里表现得太亲近。
萧良是重生回到九四年,他对镇政府大院里大多数工作人员的印象都有长达二三十年前的遥远间隔,模糊到要想好一会儿,才能想起人名来。
因为也很清楚前世这些人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些人跟着落井下石,萧良内心深处也很清楚这些人此时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态。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镇政府大院里的人应该都已经清楚大部分案情了。
范春江、葛建国、杜学兵以及陈申这些人,平时就跟肖裕军称兄道弟,穿同一条裤子,他从车祸现场逃走,范春江花那么大的气力组织人手排查搜捕他,现在肖裕军又身陷囹圄,谁会相信范春江是清白的?
不过,谁又能肯定范春江这次一定会有事?
再一个,镇上跟肖裕军关系密切、唯其马首是瞻的干部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些人有谁会希望肖裕军的案子一查到底?
乡镇基层在国内政治版图上,哪怕只能算得上一根根微不足道的毛细血管,但只要浸淫其中的人,很多规则都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事态还远谈不上明朗,谁会急着给他这么一个即便受尽委屈却又无关紧争的角色送温暖?
范春江他人这时候都还坐在办公室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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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主要办公场所,是大院里一栋三层回字型办公楼,除了汪学民、范春江以及几个副镇长、党委委员的办公室外,主要服务领导的党政办也在三楼。
梁朝斌作为党政办主任独占一个办公室,两名副主任跟几名干事、借用人员共用另两间大办公室。
袁文海的电话,是直接打到梁朝斌办公室里的。
萧良跟党政办干事葛爱霞来到梁朝斌的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没人,葛爱霞说道:“梁主任这时候估计在跟汪书记汇报工作;梁主任说了,你直接给袁队长回电话就行,电话号码抄桌上呢……”
为了避嫌,萧良特意将办公室门敞开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袁文海回过去。
这么快县里就有人出面干预,袁文海回到县里甚至都无法参与对肖裕军的审讯,萧良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意外或者愤怒。
不,他一点都不愤怒,甚至这才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如果县里这次痛下决心,对案件一查到底,还将范春江等人一撸到底,将他身上冤屈洗尽,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委屈”。
到时候县里再另调一名镇长到云社跟生性谨慎的汪兴民搭班子,他们凭什么同意他一个刚到基层工作两年、各方面都还看不出成熟、又没有其他背景支撑的人,去接手南亭湖果汁厂?
然而想要真正的报仇雪耻,令肖裕军三五年后从监狱出来也无法东山再起,令其这辈子都在烂泥潭里挣扎,甚至指望他家能尽快摆脱前市委书记陈富山案的阴影,接手南亭湖果汁厂才是萧良接下来诸多计划的第一步。
现在他需要背住这份“委屈”,要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委屈”大了,他才有资格提条件。
他才有资格叫范春江看到他都得将“坐山虎”的威风收起来,才能叫汪兴民看到他在云社有更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