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药丸已经几乎被含化,苦涩之味口腔内漫延,喉咙之处开始微微发紧。
我清了清嗓子,试着同流苏和木槿说了几句话。
不错,声音少了女声的尖柔,低沉暗哑,很像男子该发出的嗓音。
这药是我从给皇兄治病的那位南疆巫医那里讨来的方子,含在口中,可以让声音短时间内发生变化。
胸腔起伏,我沉了口气,起身踏出马车,正式以南晋世子岁峥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跳下马车,只见其它诸国质子都站在各自的马车旁。
我下意识地朝插着东魏战旗的三马车瞧去,仅见长生公公和玄掣两人,唯独不见魏驰。
一方战神兼东魏太子,架子大点也不稀奇。
而且以魏驰那孤冷高傲的性子,想必也是不把北臻人放在眼里的。
但......匆匆一瞥,还是瞧见打头那辆马车的车帘微动,似乎有人在里面轻轻撩起,朝外面窥探了一眼。
我想不通,东魏为何会派个太子来当质子。
明明有康王和靖王在,不像我们南晋,就鹤辰一个独苗。
我俯身朝众人行拱手礼。
“让诸国质子久等,实在有愧,还请见谅。”
“你就是南晋世子岁峥?”
这时,一个披着黑色大氅,衣着显贵的男子,骑马扬声朝我走近。
于世凑到我身侧,低声提醒我。
“这人叫秦顾,是北臻国君最小最宠爱的十皇子,带兵打仗从不按套路出牌。”
本以为于世慷慨激昂地还要再夸这个秦顾几句,可他的话锋却来个急转弯,闪得我措手不及。
“此人疯癫起来彪得很,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两个字,有病。疯起来咱承受不来,能忍就忍着点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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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驰番外篇)
出发去北臻时,魏驰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
在经过南晋质子的马车前,恰好车帘被寒风掀起。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去,却正好与站在车外的那位岁峥世子对视了一眼。
豁然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张可以惊艳众生又不染凡尘的脸。
虽是男子扮相,却让人不得不联想到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媚眼如丝这类赞美女子的词。
明艳俏丽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的玉石,在晨曦的映照下,美得好像整个人都在透着光。
眼波流转,灵动的眸光潋滟如秋水,顾盼生辉,且傲气满满。
即使长着一对粗黑的剑眉,也无法压住下面那两抹勾人心魂且似曾相识的妩媚。
只是这一眼,魏驰的心不知为何猛地抽跳了一下,撕心裂肺般的痛感随即在胸口弥散蔓延开来。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场,穿过车帘掀起的缝隙,直面朝他撞击而来。
他又想起了那个人。
魏驰在心里不由惊叹:眼神好像!
不过,想来都是岁家的血脉,眉宇神态相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魏驰忽然觉得好可惜、好遗憾。
他只从赵书亦那里听说过那人大致的样子,却从未亲眼见过。
她撒谎骗人总是有一手。
身份骗过他,感情骗过他,连之前的那张脸,都是骗他的。
害得他现在想她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张模糊的脸。
魏驰忍不住想要多瞧一眼那位南晋世子,无奈车帘垂下,马车也拉着他走向了前面。
脑海里反复回忆刚才那张脸,魏驰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个岁嵘.....不大对劲。
是日夜里。
魏驰久违地做了个一梦。
他梦到他的柒娘终于回来了,回到了曾经的那个睿王府,回到了他们曾经夜夜缠绵过的寝殿。
旖旎悱恻间,魏驰捧着柒娘的脸,流着泪亲吻。
他颤声怨她道:“柒娘好没良心,迟迟不回,可知本王等你等得多辛苦?”
柒娘像个撒娇的猫儿似的钻进他的怀里,仰着一张模糊的脸儿对着他笑:“殿下,我要跟于世成亲了。”
魏驰流着泪从梦中惊醒,醒来后,颓然发现竟又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冰冷的马车内,他独自一人。
梦里那个没良心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了。
魏驰想不通。
留也留不住,等也等不来的人,他为何还是忘不了,放不下。
明明知道,在她心里,于世和南晋永远都比他重要,他为何还要惦念着。
不是都跟自己说好了,要成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