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26岁的陈敬洲,终于从陈家食物链最底层,一点点蚕食了陈姓的权力版图。
他不再是摇摇欲坠的风帆,他是家族斗争中隐于暗处的掠夺者、上位者。
最风华正盛的年纪里,他接到了一通远洋电话。
号码的主人既陌生又熟悉。
“陈敬洲,我听迎迎说,你爸去许家提亲了。”男人的声音相比起少年时显得沉了几分。
他明显压抑着情绪:“你们要结婚了,是吗?”
彼时的陈敬洲正在亲手布置自己的新房。
他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即将名正言顺的拥有她。19岁那年做不到的事,他会在未来的漫漫长日里,一点一滴弥补给她。
他相信他的婚姻会很幸福。
“嗯。”他告知周焰:“婚礼的日期还没确定,等定下来以后,我会给你发喜帖的。”
“你他妈的……”周焰气笑了,终于释放了情绪:“陈敬洲,我再一次收回当初的话…你们姓陈的,就是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
隔着手机,此刻远在国外的男人,对他的愤恨已到极点:“你行啊,你早就想好的是不是?”
“我说呢,你一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跟陈清野那个狗东西同出一脉,怎么那么闲得慌,那么爱管别人的闲事啊?”
“你早就想抢走她了。”周焰咬着牙说:“你早就……”
周焰深吸了一口气,戳破了他曾经的伪装:“订婚那事儿,你说主导权不在你的手里……我看是正中你下怀吧?”
陈敬洲在湘庭湖二楼的卧室,站在阳台向下望,前院小池塘里还是一汪净水:她喜不喜欢小金鱼呢?要不要等她搬进来,看她亲手放置呢?
陈敬洲心不在焉:“她不愿意,可以退婚,我没有强迫她。”
“你他妈——”周焰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他沉默良久,呼吸声粗沉。
而后释然的笑了:“好。”
“好样的,陈敬洲。”
“你以为,结了婚她就是你的人了?”
周焰冷哼,笃信道:“我告诉你,她不会爱你的,一辈子都不会的!她讨厌陈清野对吧,在她眼里,你和陈清野没什么分别!”
“……”
怎么可能。
他即将新婚的妻子只会爱他。
即便现在不爱,有朝一日也会如他爱她那般,热烈地给予他所有他想要的回应。
他期盼了数年的新婚之夜。
原来,穿上了婚纱的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百倍。
纯净高洁如玫瑰。
一朵他日日都渴望摘下的白玫瑰。
陈敬洲专注地看着许迎,笑意发自心底:“今天婚礼的流程有些繁琐,是不是累到你了?”
“辛苦了…”他想帮她理一理乱了的头发。
许迎却警惕地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于是,他的笑僵在了嘴角。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如此赤裸,仿佛深入骨髓的厌恶。
她冷冷的问:“我睡哪个房间?”
这一刻,布置精致的新房,在这样的情境里,产生了一种令人恍惚的割裂感。
陈敬洲收回自己的手,平静而郑重:“你是我新婚的妻子,当然和我睡一个房间。”
他这话不知怎么触怒了她。
许迎立刻抬起手去扯头纱,动作用力到可能会弄疼自己。
陈敬洲连忙扣住她手腕,制止后问:“你干什么?”
许迎说:“你要是想做就尽快,我没心情跟你废话。”
然后,周遭空气似乎静滞了长达几分钟的时间。
他这才意识到,玫瑰都是带刺的。
最渴望摘下她的人,一定会被刺伤。
他沉沉的说:“我们是夫妻,不是仇人。”
许迎看他的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但我讨厌你。”
……
“……”
“……唔。”
陈敬洲深陷在过往噩梦里,胃部隐隐作痛,四肢也僵硬酸麻。
他冒出冷汗,半梦半醒间喃喃自语:“别,别讨厌我……求你,别……”
“……”
“……喂,喂!”
意识混沌时,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肩膀。
那人在他头顶上方把音量骤然拔高了几个分贝:“喂!我说自杀哥,你叽里咕噜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