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什么?”那姑娘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任务是具有保密性的,不能说。”
黑暗之中,忽然有人笑了一声。笑声很轻,就在耳边,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下,尤显突兀。这个人,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动作。
“你笑什么?”小伙问。
王总背靠车厢,闭上眼睛:“其实现在跑 ,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
“没事。”王总调整了下睡姿,“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没事最好不要打扰我。我吧,虽然心善,但有时脾气不大好。”
这话挑衅之意明显,他要睡觉,一车上的人都不能说话,谁给他的脸?
有人没忍住,想发飙,却被摁住了手:“听他的。”
是那位阴郁大叔,人很闷,声音也闷,让人不适的同时又颇有威慑力。他一开口,车上连呼吸声都轻浅了不少。
这位是青精院的,他们这些道上的“散修”,任务都得听他的。可看他这态度,那位墨镜男似乎又压了他一头……没听说这次有哪个厉害的来啊。
***
青精院。
已是深夜,会议厅内,一群人正襟危坐,个个神情庄严肃穆。会开了良久,到这会儿,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也该散场了。
正东位之上,坐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四五十,虽不年轻,却有正当年岁的风韵与气质,像本厚厚的教科书。
她用手撑着头,眉心紧锁:“雾里是这件事的核心,你们想过没有,将她囚禁起来,就有可能再也没法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真相?”
对面坐着位老头,笔直端正,一丝不苟:“真相算什么?在人命面前,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这是特调局的意义所在。王灯,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也别想改变我的。”
灯婆有些愠怒:“你,这是在逼我。”
边上,一位绿衣小女孩说:“孙局长,您早就知道雾里还活着,非等到这一步才动手,不也在觊觎女娲石吗?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个祝余,不是你我之力所能抗衡的。况且,即便除掉了他,海市以及那些被宴青封印起来的怪物……
“又该由谁来解决。”
“即便是杀,杀得尽吗?”
“住口!”
孙局一拍桌子站起来,手间青筋暴起,他咬着牙,极力忍着火气:“今日之会,改日再议。”
说完,孙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总局老大都走了,其余特调局的自然不会再留,乌泱泱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跟了出去。
会议室空了一半,绿衣小女孩啧啧道:“呵呵,说他两句他还急了。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大家不都是——”
“绿药,别再说了。”
灯婆揉揉眉心:“我累了,都回去吧。”
眨眼间,房间里剩下那些也都走了出去。
绿药没走,在空中划了道太极符。一道光波凝聚成形,往四周扩散,将噪音隔绝在外。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灯婆身边:“灯姐,我知道,杀死那些人,您于心不忍。不止是您,我们所有人都不忍心。可是,我们处心积虑经营这么大一场局,不是早就……”
“绿药啊。”灯婆坐下去,眼眶泛红:“你口中那些怪物,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下不去这个手。”
不止是她,摸金派那些人,也都下不去手,所以才培养了下一代人。可若让下一代知道,他们信以为真的正义,其实全是场荒唐的骗局,他们又会怎样?
后果只会比当年她们接近真相时,后果更加严重,若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下毒,凌迟,五马分尸,百般折磨,都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信念被摧毁,没有信念,什么都可怕。
何止是在杀人。
这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背:“所以灯姐,您让位给叶全真,不就是为了有个变数吗?下不了手,就让他去闹吧。”
灯婆摇摇头:“关月的儿子,怎么还没带回来。”
绿药眸光黯了黯:“王总的人把得紧,他……不在孔家了。”
“当初封住他的灵力,就是想让他做个平平凡凡的人,没想到,还是让他卷进来了。”灯婆摆了摆手,“去找。”
她答应过关月,不会让她儿子有事,自然要说到做到。
还有,这个“王总”,有些奇怪,他明明知道孔延年是软肋,还将他带在身边,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让他有自保之力?
难道父亲,都是这么护儿子的吗?
还是说……
——
“咚咚”
有敲门声。
叶行还没睡,在泡泡面。他坐起来,过去开门。
一开门,入眼是张熟悉的脸。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雾里:“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