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走的时候,似乎是展眉舒缓了些。
这时,刚才门口招呼的内侍示意魏枝枝可以进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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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内的摆设,均是参照了太子的喜好,并不像门口那般金雕玉琢,显得清冷了许多。
从外殿进到里殿,正厅一花梨桌案与天竺地毯占了正中之位,偏厅放一软塌与小几供主人休憩,几上可摆棋盘对弈娱情。
不过这厅内最多的是那些个镶玉灯架子,照得殿内通明,赵之御最是喜欢明亮。
但现下对魏枝枝来说,这重华殿便无明亮一说,眼一闭,心一黑,朝着桌案方向便喊上:
“微臣魏兰树,见过太子殿下。”
过了许久,殿内未有回应,魏枝枝便悄悄睁开一半眼睛。
这一睁便吓了一跳,只见偏厅内探出赵之御半个身子,是半个裸露的身子!
平日与赵之御同进同出,魏枝枝却是从没见过他脖子以下的肌肤,眼下这画面哪里能看,只瞥一下,就紧紧闭上了眼,非礼勿视!
魏枝枝虽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却也是看过听过一些民间话本子的。
方才那么一瞥,她还是看得真切。
赵之御看着身子瘦,但脱了衣服,那游走在手臂、双胸、腹部的肌理线条却是流畅有力,如果要画下来,那是需用笔锋好一番勾勒的。
线条圈定的一块块身体领地,肌肉如肥沃土壤,特别是那腹部肌肉,那当是一副好田地,喷薄而出阵阵生机。
这大抵便是书中描述的穿衣瘦,脱衣肉吧。魏枝枝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关于赵之御身子的画面消去。
一旁的原福匆忙给赵之御披上中衣,套上便服。
“哦?真见过孤了?”赵之御玩味一笑。
魏枝枝听得赵之御这般问话,心内暗叫不好。他这般笑意,可不是又要捉弄她。
魏枝枝此刻脸唰得一红,噗通跪地: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这一跪,却是真的够用力,跪出了响声。
“又有罪?孤记得,你昨日还说着自己有罪,怎么这罪停不下来?”
赵之御仍是一副玩味模样。他于书案前坐下,半靠梨花椅背。此刻他瞥了眼魏枝枝的双膝,眉心微皱:“说说什么罪。”
魏枝枝闻言,立时紧张了起来。这意思就是在追究昨日之事,她思量一番道:
“一则兰树不该昨日在殿内屡次三番,言行不逊,冲撞了殿下的贵宾,给殿下惹了口舌是非,招了麻烦,是臣失德,考虑不周,此乃大罪;
其二,臣不该今日不问殿内情况便径直入内,惊扰了殿下,此乃臣失礼,又看了···又看了殿下贵体,是臣再次失德。臣万死不辞。”
魏枝枝又是跪地又是磕头,心想够服软了,够卑微了。
赵之御轻扯嘴角:
“失德?孤觉着你是过于尽忠职守。昨日哪里招惹麻烦,你可不是替孤挡了不少麻烦,做得甚合我意啊。如今没个十天半个月,这些贵女该是不会再来。”
魏枝枝瞳孔缩了缩,她心内想如今这局面虽在爹爹意料之中,太子并没有因昨日之事为难自己,但这把明显黑的说成白的倒是令她冷汗淋漓,以她对赵之御的了解,他这是要搞事。
魏枝枝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细汗水:“微臣惶恐!”
“嗯,惶恐是需惶恐的,这还没轮到你说的其二。”赵之御看魏枝枝这擦汗模样,低头偷笑,
“你过来,孤早上没有备墨,你替孤磨墨。”
赵之御指了指自己右侧的位置,示意魏枝枝过来。
魏枝枝走至他身旁,于他右侧放置的一个软塌上跪下。这软塌绵软,正好缓解了她膝盖的疼痛。而位置正对着出风口,风微微吹来,还能吹走她身上的黏腻与方才在外头惹得鼻尖细汗。
不过磨墨在魏枝枝的眼里却是好一个侮辱文官之举。
她想着最坏的打算大抵是被太子拉出去打几个板子,受皮肉之苦,却不曾想到要替他磨墨。
磨墨本是内侍宫女的侍奉之事。本该与太子共同探讨史书之鉴,贤明之道的侍读学士,做这等事可不是被侮辱了。
赵之御此刻轻咳,提醒一句:
“既看了孤的身体,那便是需要付出些偿还的,是不是这个理啊,魏侍读?”
如何忍?如何忍这有损文官气节之举?
为了魏枝枝,忍了忍了。
魏枝枝头皮发麻,忍着内心和膝盖的剧痛,朝赵之御书案走去。